宁懿置若罔闻,越过他肩头把罐子拾在手上,又闻了闻,蹙起眉:
“改天我让人送罐好的过来给你,就别用这个了。”
褚亦棠别开眼,眼中是显而易见的厌憎,身侧手攥的好紧,连青筋都凸显,他勉强压制住胃里翻涌的难受,转过头没再说话。
宁懿没看到这些,只知道褚亦棠没再出声了,他在榻上坐下,给他背上的几处新伤上药,指尖挑着乳白的药膏抹上伤口,再捂热化开,落在肌肤上,是很滑腻的触感。
“哥,抹了就不会疼了。”
宁懿专注他背上的几处伤口,是被抽出来的,没伤到太深,但是还是挺骇人的,褚亦棠肤白,伤痕叠加就更显得触目惊心。
他莫名其妙一句话,褚亦棠当没听见,很干脆地拉上了一边衣襟,宁懿顿住,懵道:
“还没上完呢,哥,另一边不擦了吗?”
“我宁愿疼死。”
褚亦棠懒得和他浪费时间,撑着床沿就要起身,却被宁懿冷不丁地发力反扣住手腕,他使了力,把褚亦棠往下拖,褚亦棠措手不及被他绊住,脚下不稳,重重地朝下跌去,宁懿展臂顺势一接,得偿所愿,把人稳稳当当接进怀里。
宁懿一手环着他的腰,一手托着脸,笑意吟吟,他鼻翼翕动,凑近褚亦棠的颈项间,压低声音:
“哥,你身上好香。”
他那一下拽的太重,跌倒时腰上纱布缠绕的伤口正好磕在他膝头,褚亦棠当时脸色就白了,他咬住牙根,只在喉咙里闷哼了一声,腰上伤口崩裂,他喘不上气,只能厌恶地把头侧开,沉声道:
“宁懿,从我房里滚出去!”
宁懿装聋作哑,扣着他的手更紧了,很狎昵地揉了把他腰上的皮肉,肌肤光裸瓷白,要是下手再重点,留的印子会要好几天才消。
这些宁懿很早就知道了。
他嗅着褚亦棠发间的淡香,另只手捏着他的下颌,又不禁在想他母后说的那句话。
居高临下,又憎恨嫉妒。
“他就是个祸害,生的这样一幅相貌,狐媚子一样的下贱。”
“同他阿娘一样,令人生厌。”
褚亦棠的脸哪怕是这么冷淡也俊美的挑不出一丝差错,漂亮到了极点,眼波流转含情,光是看着就让人心生旖旎,那点风情都蕴在眉梢眼角处,脖颈仰露时宛如垂死的仙鹤,风光醉人。
宁懿用指去绕他的一绺黑发,松开时像水一样滑散开来,落进半敞的衣襟里,凉得很,他睨着他略失血色的唇,很怜爱地抚摸他的颊面。
“哥,你总是这样对我很凶。”
“你很讨厌我吗,哥。”
宁懿显出点受伤来,褚亦棠阖上眼,不愿再去看他的惺惺作态,他只想冷笑,想告诉他他当然恨他,恨到巴不得他立即死在他眼前他才痛快。
但他现在什么都做不到,他只有忍耐,只有忍耐到那个时机,才能要他的命,才能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褚亦棠瞳中是一片浓厚的死色,他蜷着手指,只把这一切都当做是一场噩梦。
一场永无尽头,束缚了他近万年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