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很令人难以言喻的情绪,但是她看到他的软弱后,第一感觉不再是窃喜,而是心疼。
即便冷酷的外表下暗流涌动,但她依旧不动声色。
她知道该如何围剿猎物。
西妩不知道的是,哪怕是在宫墙外的那一面,也是她蓄谋已久。
她是大乾最出色的鸾卫,京都就是她的主场,只要她想,他的一切,她都可以了如指掌。
可惜这只小猫却不愿上钩。
她像驯服赤电一般,很有耐心的,从学琴开始,一点一点侵占他的心。
那琴并没有什么好学的。
若再让她对上濮阳遥,她会提前蒙上耳朵。
她个音痴学什么琴——
那把琴本就是为他买的。
她喜欢看他拨弄琴弦的模样。
渐渐的,慢慢的。
西妩的目光从顾凉身上移开,然后完全聚焦到她的身上。
贺冬知道,她赢了。
西妩是乐伶,身在青楼,露水情缘,而她可以不用过多羁绊。
虽然卑劣,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她很享受处于这段关系里绝对的上位者。
直到那夜。
西妩再次从大皇女府上逃出来,浑身是伤,跌跌撞撞的跑向她。
那张明艳妩媚的脸上写满了恐慌。
“贺冬,救我,我不小心听到了大殿下的秘密——”
她才意识到。
西妩真的很脆弱,哪怕是一点点的危险,都有可能让这朵娇艳的海棠花再次枯萎。
像曾经护住他一般,贺冬这次依然选择了伸出手。
“别怕,我在。”
西妩哭着撞进了她的怀里,身上还有种劫后余生的颤抖。
不重要了。
贺冬想。
什么羁绊,什么软肋,都不重要了。
这一瞬间,她已经抱住了属于她的那朵海棠。
顾凉说,她属于铁树开花,阴沟里翻船。
贺冬不置可否,几乎没有怎么犹豫的过程,就坦然接受了顾凉的‘收买’。
用一张放西妩自由的籍书,换她上二皇女的‘贼船’。
这很公平。
//
“你要娶亲?”
武定侯正用着午膳,冷不丁听见贺冬这句话,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嗯,明日就去提亲,还请母亲和爹爹为女儿准备下聘。”
“好好好。”
武定侯精神抖擞地爬起来,摩拳擦掌地搓着手,准备让管家把侯府里的私库都盘一遍。
“不知是哪家的公子,竟能让我儿铁树开花?”
“春风不渡的。”
“什么?”武定侯脸色一黑,朝后伸手摸着军棍,“合着诓你老子娘呢,你再说一遍?”
贺冬抿唇,“春风不渡的掌事,清清白白的公子,良籍。”
武定侯立马撤回手,嘿嘿一乐。
“成,只要是个清白的男儿家就成。”
“日子想好了吗?”
“明日下聘,后日就成婚。”贺冬又道,“女儿有君后的赐婚谕旨。”
武定侯狐疑的看着她。
君后不是前两日才给孙家那幺女赐了婚吗,难不成这谕旨是批发的,人人都有?
若是顾凉在,恐怕会跟武定侯解释一下:
毕竟有陛下这位体恤下属的仁(八)君(卦)圣(头)主(子)在,想必只要臣子有需要。
这两婆公会很乐见其成的。
//
勤政殿。
李景霂批阅完奏折,津津有味地翻着最新一期的京都八卦纪事。
某两位大臣又闹别扭当街争吵,某位大臣夫郎红杏出墙她喜当娘,某位世家公子恋上道观的挂单道长为爱私奔……
她的眉头也跟着做了八百个假动作。
末了。
她仰头靠在凰椅上,指腹摩挲着手边的东珠。
“去,把顾卿找来,孤要跟她商讨新瓜……关乎社稷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