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真的送给你这栋房子啊?” 原本空旷的院子如今有了变化,右侧的墙角处挂了个吊床,几把竹椅摆在门前,几个箩筐靠在唯一的一棵树下,左侧的地面上整整齐齐摆放着一排排草药,正在懒洋洋的享受日光浴。安愚衿抱着书走进院子,看着在院子里头转来转去的男人,摆摆手说道:“你觉得你家主人有那么慷慨吗?这是他租给我的。” “也是。” 穆刮在前院逛了一圈,指着那个吊床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这样不会掉下来吗?” 那吊床的两头挂在墙顶,用两根大铁丁固定着,微风拂过,带动起吊床也跟着摇晃,让人感觉极其不踏实。 “当然不会啦,我示范给你看。” 安愚衿当真搬了把椅子过来,踏上椅子轻轻一跃,稳当当地坐在吊床里,随着安愚衿的动作,吊床不停地晃动,愣是把穆刮吓出一身冷汗。 “你的爱好真独特。”穆刮转身溜达到后院,本是荒芜的后院如今成了一块药田,里面种满了药草,大都破土而出,向外钻出个脑袋,为深褐色的后院添了几分生机。穆刮的眼前晃过一块药田,植株被踩东倒西歪,在春风中瑟瑟发抖,本是繁茂的景象眨眼间成了块残田。 安愚衿在前院等了半晌穆刮才回来,她拉着穆刮的衣袖,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他拖进屋里,搬了把椅子用衣袖抹了抹凳面,谄媚地说道:“请坐。”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什么事情。” “我觉得吧,现在练武肯定是来不及了,你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我不掉下比武台?” “没有……” 冬青端着点心走进屋就看见自家小姐眼里闪烁着不明的光芒,一手挡在一个男子的面前,那男子背对着门而坐,单看背影看不出此人是谁。自家小姐正蹙着眉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似的:“诶你先别急着拒绝我,总是有法子的,咱明着不行来阴的啊!” 多么理直气壮的口吻。 冬青手上的碟子差点掉到地上,她一激灵连忙稳住自己的双手,嘴角抽了抽,将碟子放在桌上,这才看清来人是谁。 安愚衿见点心来了,连忙将之推到穆刮的面前,眨巴着双眼看着他,穆刮被盯得浑身冒起了冷汗,他拿起一块糕点讪笑道:“你可别这样,我答应你就是了。” 得到回应的安愚衿眉毛立马舒展开来,起身跑去拿了笔和纸,在纸上画了个圆台,圆台上有两个火柴人,她边比划边说道:“据我了解只要不掉下圆台都有分吧,我之前想啊,要不死死地抱着对方的大腿,但是秦无月一个掌风就能把我抛到天上,对方掐一下我的穴位我就抱不了了,到时候像秦无月来个高空抛物,我的小命就呜呼了。” 安愚衿说得一本正经,一点儿都不像是开玩笑的意思,穆刮心里默默擦了一把汗,再度怀疑自家主人的眼光,怎么会打算收这个鬼丫头为徒呢?真是看不出这人到底有什么强于他人的地方,除了耍阴招很在行。 “你在想什么呢?”安愚衿见穆刮盯着宣纸发呆,半天没说话,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你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吗?” 穆刮回过神,看着纸上让人一言难尽的图画,应了一句:“没有。” “我还以为你在帮我出主意呢。”安愚衿嘁了一声,故作失望地说道,“你是在想女人吧,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想美女,真是的,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吗,就因为我不好看你就看不起我吗,只要你帮我我送你一堆美女就是了,你别……” 本是没有的事被安愚衿说得好像他真的在想女人,一旁的冬青斜眸瞥了他一眼,搬起板凳挪向安愚衿身边,那目光就像在看一个大色魔一样。穆刮扶额,连忙阻止安愚衿继续说下去, “停停停,我帮你就是了。” 这人怎么思想总是这么奇奇怪怪。 穆刮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桌面,当真开始想着一只菜鸟怎么赢得武试了。 “你说如果对手此时受了伤,那是不是胜算很大?” “你难不成想把所有人都搞伤吗?” “也是,真叫人头大。” 安愚衿一口一口往嘴里塞着糕点,另一手拿着笔在纸上戳来戳去,纸上糊满了墨水,黑乎乎的一片叫人看着难受。冬青受不了视觉的摧残,抓住安愚衿的手,苦兮兮地说道:“小姐你别画了,很难看啊。” “哪里难看,这很有艺术感的好吗?” 穆刮看着旁边吵嘴的两人,太阳穴隐隐作疼,刚才是谁求帮忙来着…… “我教你几招点穴,对手被你定住身形无法动弹,平局还是很容易的。” “有道理,但是学个定身的不就行了?” “点穴术的穴位一般分痒、麻、痛、晕、死、定身六种,而定身穴不是一个点,分布与一种重要结构的走向有关,手法是重力点击或拳击。被定身后保持姿势一般约五至十五秒,一般不会超过一分钟。”穆刮扫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嫌弃,“一分钟过后你想再点上定身穴简直比登天还难,还是多学几个稳妥。” “是是是。”安愚衿想反驳,可事实确实是这样,她想了想,一个绝妙的主意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如果我撒点胡椒粉啊让对手疯狂的打喷嚏,再点穴,太完美了。” “胡椒粉?”穆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看着安愚衿双眼放光的模样,打击道,“考试有规定不能带暗器。” “那我往身上撒点不就行了。” 穆刮嘴角抽了抽,“你自己不也会打喷嚏吗?” “我塞个棉球呀,或者鼻塞一下我就闻不到了。” “那你要怎么鼻塞啊?” “感冒呗。” 穆刮看安愚衿的眼神就像在看奇怪的物种一样,无奈地附和她:“是是是,你真厉害。光说不做没有用,开始练习吧。” “等等,”安愚衿拉住起身要往外走的男子,将摆在一旁的两本书推到他的面前,“这是你家主人给我的,上面的字非常好看,但是……我看不懂。” 穆刮疑惑地翻开书封,看着里边的内容惊讶得合不上嘴,他抬起头,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你说这是主人给你的?” “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 穆刮翻了翻,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忍俊不禁,安愚衿疑惑地看着他,问道:“笑什么?他写了什么?” “一日租金一两白银。” 一两白银?那不就是八十元人民币? 安愚衿的心像被划开了一道口子,正往外流着血,要是在现代,这可是她两天的生活费啊!真是万恶的资本家! “你们主人他很缺钱吗?” “看样子应该是的。” “你那一脸幸灾乐祸的笑容是怎么回事?” 安愚衿不满地指着穆刮的嘴,真想塞他一嘴的糕点。穆刮扭过头躲过她的视线,乐呵呵地说道:“没什么,你看错了。” “穆刮啊,那个你能帮我翻译吗,你家主人的字太好看了,好看到我看不懂……” 冬青听到这话掩嘴笑着,穆刮十分无奈的点点头,再度怀疑自家主人一定是吃错药了:“行……” 夜幕来临,路旁的迎春花已经盛开,芳香四溢,沁人心脾。轻轻地风携着芬芳萦绕在天峒派内,让人不禁沉醉。 安愚衿趴在院子的石桌上,伴着醉人的清香沉沉地睡着,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钢筋水泥高楼大厦,看到了马路上奔跑的四轮,街口的红绿灯闪烁着倒计时,汽车的喇叭声此起彼伏,道路上车水马龙,两旁喧嚣的街道闪烁着霓虹灯,就连很久未见的买煎饼的老爷爷推着摊车沿街而行,那方向安愚衿没记错的话,是他回家的方向。 好像高中毕业后她就没有再见到他了,他做的煎饼果子是整条街最好吃的,常常下午摆摊,到了晚上七八点,煎饼果子销售一空。放学的时候,煎饼摊前总有一条长长的队伍,不跑快点,就买不到了。 她刚想叫住那个老爷爷,白色铺天盖地地包裹了整个景象,眼前的时间再度清晰时,她正坐在电脑前,屏幕上的数字正无情的嘲笑她。 那是她的高考成绩,总分三百零七。在她所在的省份,这个成绩意味着她落榜了。她的母亲站在她身后,无可奈何地长叹:“算了算了。” 门铃响起,母亲先去开了门,安愚衿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门口,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喜上眉梢的中年妇女,一旁的女生眼里也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中年妇女抢先开了口:“考得怎么样,我家的忻忻考了六百五十九,上复旦是稳妥的。” “我家考得不好……” “该不会落榜了吧。”一旁的少女讶异的微张唇瓣,眼里却是写满了嘲意。 安愚衿对那母女俩嫣然一笑,猛地把门关上,无视门外的骂骂咧咧,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这个女生,就是害得她高考落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