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雷轰顶的感觉莫过于此吧。安愚衿感觉眼前的世界变得一片黑暗,寒风呼啸,寒意刺骨。 几天前穆刮和她分析有关于这次参加考试人员的武力值,排在第一名的就是楚馨儿。 安愚衿慢慢地走上台,一边做着深呼吸,她把脖颈挺得很直,双眼清明,努力让自己显得十分有自信,反正实力悬殊这么大是无法改变的,那么气势上绝对不能输。 两人站在比武台的两段,就在考官准备吹哨击鼓的时候,安愚衿举起手,打断考官:“等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在安愚衿身上,安愚衿放下手,指着楚馨儿手里的剑问道:“可以申请不用武器吗?” 她记得考规里有写可以申请双方都不使用武器进行武试。只要楚馨儿不用那把看得怪慎人的银剑,她还是有渺茫的希望的。 楚馨儿至始至终没有看过安愚衿一眼,她轻蔑一笑,在考官询问的视线下点点头,将剑插回剑鞘,丢在一旁,随后缓缓地扭回头看向安愚衿,向她伸出一只手,示意她先出招。 今早出门前,穆刮特意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拖延时间,比赛时间总共为二刻,在最后的时候来上一击才有可能赢。 她咧嘴送个楚馨儿一个灿烂的笑容,慢悠悠地绕着比武台踱步,台下的人皆屏住呼吸,楚馨儿的实力大家都心知肚明,而安愚更是家喻户晓的人物。 一个废柴和一个天才之间的比试,大家都在等待安愚跪地求饶的模样。 楚馨儿也不急,跟着安愚衿一起踱步,她有着十足的把握能够一招打败安愚衿,她想玩那就陪她玩玩,让她在比武台上多呆一会儿吧。 两个人就这么在台上走了五分钟,在这五分钟内,安愚衿拼命的思索要怎么拖延时间,台下的人有的开始昏昏欲睡,其他人一上台就打得难舍难分,唯独她俩到现在还没开打。 楚馨儿的耐心快被磨光了,她上前一步跃到台子中央,扬起衣袖,一阵掌风直逼安愚衿而去。而安愚衿早在楚馨儿跃起的时候做好了准备,在她落地运功之时,立马朝一旁狂奔,向台子中间猛力一扑,险险的躲过攻击。 她趴在地上,摔得呲牙咧嘴的,半天起不来。台下的冬青紧张急了,双手紧紧抓着身旁人的衣袖,嘴里不停地念叨:“小姐你怎么那么傻啊,摔得不疼吗?快起来,快起来,楚馨儿来了!” 穆刮也呲牙咧嘴地,他几次想将冬青的手移开,无奈她抓得太紧,他又不好对一个女孩子使力,只得心疼地看着自己快被抓烂的衣服。 台上,安愚衿仍旧趴在地上,保持着亲吻大地的姿势。她清楚地听到愈来愈近的脚步声,就在楚馨儿停住脚时,她把手举了起来,大吼道:“等一下!” 楚馨儿双手环胸,不急不躁地问道:“为什么?” “等我先爬起来,你若是打我,你就是胜之不武,卑鄙小人!” 这尊严楚馨儿还是要的,反正时间还长,不急于一时,她嫣然一笑,轻声说道:“好啊。” 台下的许多男子皆沉沦于这朵娇美宛如桃花绽放一般的笑容。也不知是谁带头喊着,渐渐地台下的声音越来越大,众人齐声喊道:“站起来,站起来!” 安愚衿扁扁嘴,暗骂这群人没出息,一个笑容就把你们都收买了。 她悄悄的从怀里掏出准备好的粉末,皆往自己身上涂,随后慢吞吞地爬起来,再慢吞吞地站起来,脸上始终挂着痛苦的表情,让楚馨儿出手也不是,不出手也不是。此时离比赛结束还有半柱香的时间,安愚衿看着比武台旁的香炉,默默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临行前老余在她身上撒满了软筋散,又为了她一颗解药。这种软筋散是老余自己做的,无色无味,只需用闻的,药效就能发作。但维持时间也短,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能恢复如初。 安愚衿站起来,尽管她现在非常想飞扑到楚馨儿身上,表面上还是要努力不疾不徐地走过去,在她面前站定,面容因疼痛而变得有些狰狞,故意用沙哑地声音说道:“来吧。” 只要让她吸个一分钟,药效就能发作了。 只要她在药效发作之前运气,药效就能撑个一盏茶的时间。 楚馨儿运气,准备一掌直接将安愚衿挥下台。就在她准备出招的时候,腿脚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台子中央,半天都爬不起来。 那种感觉就像中了软筋散一般。 台下众人个个瞠目结舌地看着安愚衿,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本是寂静的人群瞬间响起讨论声,声音越来越大,让楚馨儿的脸上闪过一丝窘迫。 “考官,她犯规,她对我使用软筋散!” 随着楚馨儿的尖声叫道,台下又恢复了一片沉寂。安愚衿一脸无辜地看向监考官,说道:“考官您一定一直在看着我们吧,请问您有看到我对她做什么吗?” “我好像没有向她挥出一把粉末,也没有往她嘴里塞东西吧。” 监考官点点头,认同安愚衿的说法,他不顾楚馨儿的叫喊,再次击鼓道:“比赛继续。” 香被燃烧地越来越短,胜利在望,必须抓紧时间。安愚衿绕道楚馨儿的身后,架起她的胳膊往外拖。此时此刻她一点儿也不羡慕瘦的人了,太轻松了吧。 楚馨儿想反抗,却使不出半点力气。眼看着她就要被退出台子,她努力地偏过头,朝安愚衿的胳膊咬去。安愚衿眼明手快地松开手,楚馨儿的身体直直砸在地面上。她的双眼染上一层怒意,力气在一点一点地恢复,此时的她已经勉强可以站起来了。 安愚衿意识到危险,连忙一个熊扑将楚馨儿扑倒,那股刺鼻浓烈的胡椒粉味儿钻进楚馨儿的鼻腔,她猛地打了个喷嚏,就在她打喷嚏的时候,安愚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下楚馨儿的哑穴与定身穴,奋起一脚将楚馨儿踹下了比武台。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之下,监考官先反应过来,敲响鼓,运气大声说道:“此局安愚胜!” 尽管胜得不够光彩,但是没有违规,成绩算数,安愚衿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她,乐呵呵地吹着小曲儿走下比武台。 台下一片鸦雀无声,唯有冬青抓着穆刮的衣袖狂欢。穆刮被摇得头有点晕,想制止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直到安愚衿走来,冬青飞扑向安愚衿兴奋得上下窜,穆刮这才得到了解脱。 “太好了!太好了!小姐你赢了!” 安愚衿的体内被喜悦占据,她也搂住冬青的脖子,一起上下跳跃,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没有白云装饰的天空很蓝很清,也很柔和。连本是携着暑气的热风在这一刻都显得十分凉爽。 安愚衿此刻不禁想起一句话:为你开心,风都知道。 楚馨儿经过安愚衿的时候脸色十分难看,她不敢相信自己输给了安愚衿,却又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她觉得她的人生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她家的丫鬟看见小姐面如菜色地下台,义愤填膺地说道:“小姐,那安愚定是耍诈了!要不要把早上的剩饭试一试看看有没有软筋散。” “不用了,不可能有的。”楚馨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狠狠地瞪向安愚衿,陷入了沉思。 身旁的丫鬟没有意识到,仍在说道:“可是小姐,这样您就没有了武试成绩,祁前辈……” “行了,闭嘴吧。” 楚馨儿愤然拂袖离开,经过秦无月的时候只是淡淡地撇了她一眼,与她擦肩而过。 秦无月的目光宛如刀刃,射向安愚衿,内心却是有些许的喜悦,是时候戳戳楚馨儿的傲气了。 第二日下午,所有的考试已经结束,最终成绩也出来了。众考生排列整齐聚集在大殿前,等待最终的结果。 按照以往,成绩分发完毕后会分阶段重新站队,随后便是各大前辈高人收徒。 等待的过程最叫人煎熬。安愚衿焦灼地站在原地,站在殿前分发成绩单的人声音清朗地喊着名字。古代的计分没有电脑的辅助,一切都是人工。能把五百多份的成绩统计好,真叫人佩服。 安愚衿在心里佩服着那些计分的人之时,她的名字传入每个人的耳里。 她吸了一口气,走上大殿双手接过,并对分发成绩的人深深鞠了一躬,直起腰的时候,余光瞥见了一个人。 那拥有宛如画中人一般盛世美颜的男子,不是祁琛是谁。 此时的祁琛正慵懒地坐在一旁,双眼微眯仰头享受着日光浴。安愚衿心里不禁紧张起来,今天之后,她的命运会如何? 薄薄的宣纸上写着她的文武试成绩,还有排名。排名上的那个数字一,让她一度怀疑自己的双眼是不是被什么糊了,导致自己看错了。 第一名?! 安愚衿的心里涌出浪潮般的喜悦,跟随着指引人来到队列站好,前方的空旷告诉她她确实是第一名! 她现在十分想仰天长笑,然后绕着天峒派跑它一圈,真是太叫人激动了! 被喜悦冲昏头脑的她没有注意到成绩分发完毕,此刻是各个长老选择徒弟的时间。 年岳站在殿前,提气声音雄浑地说道:“大家肃静!想必之前大家都听说了祁琛前辈今年会出山收一位弟子,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是大家的福分!现在有请祁琛前辈!” 掌声如雷鸣般,伴随着众人激动的交谈声,每个人心里都十分紧张,又十分期待,希望祁琛说出的那个人是自己。 楚馨儿也是一般,尽管各个长老都知道她的实力,武试给了她满分,她还是落后于安愚衿,屈居第二,她心里十分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昨夜秦无月来找她,语气中暗藏的喜悦与不屑她全都听得一清二楚,不甘和愤怒的情绪一直在她的心里翻涌,不肯离去,只要她的师父是祁琛,她就可以把那些羞辱过她的人狠狠地踩在脚下! 祁琛懒洋洋地站起身,清隽的面容上仍是看不出喜怒哀乐。他走到殿前,对掌门微微鞠躬,嘴角刚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掌门严重了,在下不才,称不上前辈。” “是祁前辈谦虚了。” 年岳顺着胡子,低低笑着退到后面,目光考究又好奇地看着前端的身影。 昨晚他约见了祁琛,在那柔和的月色下两人品着茶,他向祁琛推荐了一些弟子人选,祁琛当时只是淡淡地应了声好,最终选谁他心里没底。 但不管是谁,天峒派都是他的棋子。 祁琛环视着在场的所有人,本还在议论纷纷的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屏息等待着最终结果。 他面朝安愚衿站的地方,其他人皆是一声叹惋,果不其然祁琛所选的人肯定是门派里的佼佼者,没希望咯。 “自己上来吧。” 淡如清水的声音让所有人心上一惊,纷纷猜测那人究竟是谁。祁琛心中的弟子早已内定了吗? 安愚衿扁扁嘴,尽是一句话就把她推到浪口风尖,她究竟和他有什么仇什么怨哦。本来就已经是所有人厌恶的对象了,这下不知道又要被挂上什么头衔。 “我只收第一名。” 楚馨儿的手一抖宣纸飘落在地上,这一刻她真想不顾一切地狠狠拧断安愚衿的脖子,但是她不能,只能拼命的忍耐,指甲嵌入她的掌心,鲜血从指缝中溢出。 寂静的人群再次喧闹,不可能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么说不就是安愚了吗?谁都知道安愚武试的时候肯定耍诈了,怎么还能得第一名啊。” “天哪我不信,我觉得楚馨儿才更适合啊。” “真是浪费了祁前辈的才华。” 不论众人怎么想,这句话倒是解救了安愚衿,她低着头走上大殿,她不知道古代收徒是不是会像白子画一样给个信物什么的,只能必恭必敬地站在祁琛面前等待。 等来的没有信物,只有祁琛的一句耳语。 他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说着,温热的气息使她的耳朵一阵发痒,明明是句很欠扁的话,耳根子却很没出息渐渐发烫起来。 “你该还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