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愚?” 远远的传来一声唤,低沉醇厚带有几分温和的嗓音在安愚衿听来仿若酒精一般,让她又醉了几分。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指着自己自语:“找我吗?” 她蹙起眉,摇摇头又道:“不对,我不是安愚。” 她看向四周,醉人的紫色间有几条透明的光带,明晃晃地让她头脑更加晕乎,“我是谁,我在哪里,这是什么?” 她举起已经空了的罐子,将罐子倒过来抖了抖,一滴晶莹透明的水滴凝在罐口,安愚衿高举罐子,透过阳光盯着那滴液体,液体逐渐下滑,最终离开了罐口砸在安愚衿的鼻梁上。 “唔。”安愚衿摸摸鼻梁,把罐子丢到一边,指着它骂道,“反了你,你欺负我,我踢你,踢洗里。” “安愚。” 她的名字再一次出现在她耳边,安愚衿停下脚,抬起头循声望去。男人逆光而站,阳光在他脸上打下一片阴影,遮去了他往常的淡漠,柔和了面部的轮廓。 安愚衿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对着男人指向自己的胸口,掷地有声地说道:“我,不叫安愚!我叫安愚衿,我才不是什么安家三小姐,不许叫我安愚。” “恩?” “恩啥啊恩,你,”安愚衿几步走到男人面前,戳着他的胸口,仰头看着他,“听见没,不许叫我安愚。” 她的两颊因喝了酒而泛起了红晕,连耳根子都泛了红。随着她的靠近,果香钻进祁琛的鼻子里,他偏过头,视线越过她落在前方的土坑,又移到掉在一旁裂成几半的罐子上。 那是他酿制的酒,液体似水,有着浓郁的果香,闻不到半点酒味,喝下去如同和果汁一般,酒的度数却比寻常酒来得高,连他喝上几小杯就醉了,更别说喝掉一罐子。 “你喝醉了。” “我不是,我没有,你可别瞎说啊。” “那,”祁琛指向地上的碎片,“那是什么?” 安愚衿顺着祁琛的手臂看去,碎片上残留的液体泛着日光,远远看去像盛着一堆硬币一般。贫穷的安愚衿看得眼睛都直了,开启左脚拌右脚式走路,跌跌撞撞地走过去,“钱,好多钱!” “安愚,” 祁琛才刚开口想叫住她,哪知正奔钱而去的人听见这两个字跟被扎了一针似的立马扭回头,狠狠地瞪着他道:“闭嘴,我叫安愚衿!” “安愚衿?” 像被顺毛的猫一样,方才还满脸凶狠的人这时弯起唇角,露出两枚小梨涡,“真乖。” “……” 安愚衿走到碎片旁,凑近看并没有发现硬币,失望地对着那些碎片踹了一脚,“钱呢?”有几个碎片飞到走来的祁琛的脚边,安愚衿走过去,踮起脚尖揪起他的衣领,凑到他的面前,眉头向下撇,眯起的丹凤眼里含着愠怒,“是不是你拿走我的钱?” 要是安愚衿此刻没有喝醉,她一定会剁了自己的手。她居然像个黑帮老大一样揪着自己师父的衣领?祁琛随便发个力她就能直接去世了好吗,真是……不自量力……啊。 两人离得很近,近到只要祁琛稍微俯身就能碰到安愚衿的鼻子。她的呼吸喷洒在他的唇瓣上,酥麻感在唇上蔓延开,祁琛微怔,本能地向后退了一小步躲开。 “没有。” 安愚衿嘟起嘴,松开手也向后退了一步,那脸跟京剧变脸一样,才刚还怒气冲冲的模样,霎时间脸上尽是委屈,眼眸里水汽氤氲,在阳光下竟像是要哭了一般,“我的钱没了,我是穷光蛋了,这我要怎么收买丫鬟啊,我怎么这么可怜,我好惨啊!” 说着说着,语气里带上了哭腔,祁琛不忍,想上前说些什么安慰她,尽管他还没想到,他原就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人。脚刚迈开,只见安愚衿忽的抬头,可怜兮兮地哀求道:“要不,你借我点钱好不好,放心我会很快还你的,我师父可有钱了,让那个王八蛋还你钱。” 祁琛:“……”真不巧那个王八蛋就站在你面前。 “你,”祁琛尽量把声音放柔,试探道,“为什么要钱?” “不借我钱?那我干嘛告诉你啊。” 祁琛扶额:“你是唱戏的吗?” “不是啊。”安愚衿无辜地睁大双眼,歪着身子靠在祁琛的腿上,“好累哦。” “你回答一个问题,我给你钱。” 听到钱这个字,安愚衿眼里闪烁着光芒,她眨巴眨巴双眼,清澈的瞳孔里清晰地映有他的身影,眼波跃动,声音也带上了兴奋:“真的吗?!” “真的。” 安愚衿得到认定后,身子离开祁琛的腿,盘腿端坐着,腰杆挺得很直,像认真听讲的学生一样。 “你是谁?” “我是安愚衿。” “安愚衿是谁?” “是我呀。” 她的回答似乎没毛病。祁琛揉揉眉心,换个问法问道:“你为什么不是安愚?” “我是安愚衿啊,我为什么是安愚?” “你是和安愚长得一样?” 安愚衿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睫毛煽动,在阳光下留下一片阴影,掩去了她眼里的光芒,像个乖巧地孩童。 祁琛蹙眉,这跟没回答有什么区别。 “那你为什么……”祁琛思忖该怎么表达,半晌才勉强问了出来,“你为什么要假扮安愚呆在这里,真正的安愚呢?” “我不知道啊。” 这句话回得理直气壮,安愚衿直直地对上他的双眸,一副我很认真的模样让祁琛一时不知道要问些什么。他顿了顿,问道:“你哪里来的?” 祁琛本就生得俊朗,因为她的话而出现的各种小表情在安愚衿看来十分可爱,简直是致命的美颜暴击。色令智昏,安愚衿舔了一圈殷红的唇瓣,冲他嘿嘿地笑了,“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