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太阳还在天边嬉戏,保军、保党扛着镢头拖着保民回来了。
保民步履沉重进院,一屁股坐在树桩上,疲惫地喘着粗气,一点也不想动。裸露在外的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脸上还晒脱了皮,满是疲惫。
平日里干净整洁的衣服,被泥土和汗水染成了小孩子的涂鸦,散发出的阵阵汗臭味,熏得保民眼晕。
不停歇的敲打胡基疙瘩、翻地,整整一下午才挣了2个公分。当保军告诉保民,这三个公分还不值一分钱时,保军心里奔溃了,当农民太苦太累了,我要学习,我要念书,我要进城当工人。
林清瑶看了狼狈的保民一眼,啥也没说,洗手、吃饭。
贺婆子心疼的看了一眼保民,强忍住没走过去,抱起有粮才两岁的保卫喂饭。
饭后,保军、保党、小红三人洗碗、扫地、擦桌子,收拾完卫生,一人拿起一本书,借着天边的亮光读了起来。
保民第一次主动地拿出书,自主学习。
贺婆子看到好学的孙子们,大声吩咐,“保党、保军、保民,你们是男子汉,将来是要养家的。你们现在还小,每天出工只要挣够四个公分就行了。长大了,一天就得挣10个公分才行。
好好念书进城当工人,没知识就当农民看天吃饭。你们自己选。”
“奶,妈,我不当农民,我要向三叔、大哥一样当工人,我要念书,好好念书。”保民大声说道。
“看你明年的表现和成绩吧。”林清瑶哼道。
第二天早上,保民颤抖着胳膊拖拉着腿,跟着保军、保党继续出工。
“妈,下次有粮回来了,你叫村长过来,咱把家分了吧。”林清瑶吃过晚饭,低声对贺婆子说。
“啥?分家?清瑶,出啥事了,好好地,分啥家啊?”贺婆子颤抖地问。
林清瑶抓住婆婆的手,轻声道:“妈,没出啥事,是我上次看保国的时候,在街上听穿四个口袋的人说了,又要变天了。”
林清瑶抬头看了一下院子,发现没人,压低嗓音说:“那人说,要割啥资本主义尾巴,一家只能养两只鸡,多了不让养。”
“不让多养鸡?这是啥说法,养三只鸡,就成了资本主义啦?!”贺婆子拍了一下大腿,不解的问,“那资本主义,就是用鸡衡量的?”
“哎呀,妈,人家上面规定了,你说,咱胳膊能拧过大腿吗?”林清瑶压了一下手,继续说,“我寻思着,一家两只鸡,咱要是分家,不就是三家了吗?可以养6只鸡了。”
“妈,还有呢,分家了,那自留地不得按三家算吗?呵呵呵......”林清瑶傻笑。
贺婆子寻思一会儿,还是没做声。
林清瑶又添了一把火,“妈,只是户口分开,一个户口本变成三个,还是住在一起,吃在一起。到时候,能多养鸡、多分自留地,其他的没变。多好。”
“你让我再想想,对了,清瑶,我能偷偷地和人商量吗?”贺婆子悄悄问。
“能,只要你不大张旗鼓的到处说,没问题。”林清瑶无所谓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