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斯下飞机之后,我看到他憔悴的样子,我就忍不住的后悔,我应该早点带他回来的。我们不过才分开九个多月的时间,他就瘦了足足二十斤。他的脸颊凹陷,看得出来这段时间他经历了很多的痛苦。愧疚感像一块巨石压在我心头,我走过去,环抱住汉斯,紧紧地拥抱着他,像是要把内心的痛苦和愧疚都释放出来。我哭了,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洒落在他的肩膀上。
我无力地抚摸着他的背部,想用这种方式来表达我对他的慰问和关心。我的双手微微颤抖,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只是一直在哭,一直拥抱着他。时间仿佛静止了,整个世界都消失了,只剩下我和汉斯两个人。
半个小时过去了,我才慢慢地松开汉斯,但我的眼泪仍然不停地流淌。我看着他,心里充满了内疚和痛苦。我知道我不能为他做些什么,我只能在这里哭泣,只能在心里默默地为他祈祷。汉斯看着我,他的眼睛里也充满了泪水,但是他的脸上却满是重逢的喜悦。”
后来我就陪着他,教他中文,带他认识中国,就像他当初在英国时做的那样。他也会像个父亲那样,关心我的生活,教我怎么用手动刮胡刀刮胡子,怎么修理车子,怎么更换保险丝。我还以为我能多陪他一段时间的。
“医生,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他转过头,用充满了无助和祈求的那双眼睛望着陈海,和微弱到几乎让人听不清的声音勉强挤出了这句话。
陈海看着那双眼睛,一时竟有些语塞。作为医生,他当然希望每个病人都能健健康康的离开医院,但是这么多年的临床经验告诉他,这个病人的情况并不乐观。他回避着眼神说道:“站在医生的角度,我的观点和刚刚那位医生没有什么区别,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们都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但是不是努力就会有好的结果。”
“如果是站在一个朋友的立场上。对不起,我刚刚试着带入你的处境,但是很遗憾,我完全想象不到,你们俩之间的感情完全是我一个局外人无法代入的。但如果是我的亲人目前是这种情况的话,我想我会选择让他就这样安安静静,体体面面地离开。因为我太知道ICU里面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到时候面临插管抢救对病人来说是多么大的痛苦和折磨。当然,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你。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们都会支持你。去看看他吧,问问他的意见或许能让你好受一些。”
说完,陈海便准备离开。身后的中年人叫住了他:“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陈海转过身回答道:“当然,我叫陈海,医生陈海。”随后将手中的饮料一饮而尽,并且举瓶示意。
“陈海医生,谢谢你,我是宋杨,希望我们还能有下次举杯共饮的机会,到时候,我希望能听听你的故事。” 然后也喝完了手里饮料。
陈海挥动着手里的空瓶回答道:“会有机会的。”随后便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
陈海走后,宋杨独自一人来到了病房看望汉斯。宋杨把汉斯的情况告诉了他,汉斯知道自己的情况后不仅没有任何担心,反而是对着宋杨道歉道:“对不起,宋杨,我可能陪不了你太久了。我原本以为可以看你结婚生子的,现在看来我是等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