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和服被草莓牛奶染上了大片的印迹,所以,临走时仁希从银时的衣柜里顺走了一件和服。衣服是纯白底的,只有袖口和衣摆处是蓝色,上面画了白色云纹。倒不是她有多中意这件,而是柜子一共也就三件和服,都是这个式样。因为个子娇小的缘故,换上以后她只能把和服的下摆高高卷起,这样才避免了走路的时候会被绊倒。不过,她身上只穿了这一件和服,走起路来难免会露出白皙的大腿,惹得擦肩而过的男人纷纷侧目。 歌舞伎町一番街,仁希以前听说过这里。忘记是谁说的了,“歌舞伎町可是个好地方啊哈哈哈……”,现在回想起来就只记得是个有着爽朗笑声的人了。既然是个好地方,那就到处逛逛吧。今晚的仁希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右手提着一袋草莓牛奶,左手还不忘拿着一瓶边走边喝。 仁希通常夜里是不睡觉的。这件事大概只有银时知道,毕竟俩个人是睡同一个房间。刚开始的时候,银时总是会念叨她,诸如“大晚上的不睡觉是要去做贼吗?”之类的,渐渐习惯以后,他也就听之任之了。反正仁希从来不会发出声响吵到他,只是偶尔能听到翻窗出去的声音,其余时候她都只是坐在窗边,看着天空发呆。 有一次,银时半夜醒来被坐在窗边的人影吓了一跳。那天没有出月亮,在那之前,他都以为仁希是在赏月来着。 “我说你啊,熬夜也要有个限度吧,难怪白天总起不来。” 银时是在被子里翻了个身之后背对着她说的。其实他才懒得管这种事,别人睡不睡跟自己又没多大关系,但是啊,这个女人晚上不睡就肯定会偷喝草莓牛奶。 “我的睡眠时间跟你们不一样,改不掉了。”仁希淡淡地回答。 银时大概没想到她会回答吧,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难道……她这是要跟我聊天的节奏吗?银时暗自担心起来,千万别啊,我还想睡觉呢,拜托拜托。 看来是他的祈祷起了作用,仁希没有再作声,室内又恢复了安静,只听见彼此细细的呼吸声。 自那以后,银时也不再管仁希白天起不起床,只是在厨房留一份饭,好让她随时起床就能热了吃。 沿着歌舞伎町逛完一圈,仁希想着该回去了。她把装着草莓牛奶的袋子提到跟前,看着还剩下四瓶,要是那个天然卷没睡着,如果念叨起来的话就把这些都塞他嘴里吧。 “阿银——” 此时,一道尖锐的女声响起,仁希只觉得身子往下一沉,也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一个女人,此刻正双手从背后环抱着她,整个人都贴在了后背上。 “咦?阿银,你好像变矮了啊。” 猿飞菖蒲格外温柔的说着,还时不时用脸颊轻轻蹭着她的颈项,连眼镜都蹭掉了也没察觉。突然,她顿住了,原本环抱在“银时”胸口的手猛地缩回来,又惊恐般地摸摸自己的胸口,简直不敢置信地说了一声,“你怎么会有胸了阿银?还是C?不对,是D?” 仁希皱了皱眉头,脸上布满了问号。 猿飞又再次伸出手,想要确认刚才的触感是否是幻觉,结果却被对方侧身躲开,一下子就跳到离她三五米远的地方去了。 “你的眼镜。” 仁希跳开后,将地上的眼镜捡起来扔了过去。猿飞轻松地接住,听到声音她才知道那个人不是银时,急忙戴上眼镜,看到眼前的女人,立马怒目而视,“你是谁?为什么穿着我Darling的衣服?” 仁希没有回话,扭头就往巷子里跑,她的视力和别人不一样,越是黑暗的地方看得越清楚。猿飞想都没想就追了上去,可是,才转个弯就跑没影了。 凌晨,银时睡得正香,朦胧间听到窗户边有动静,是那家伙回来了吧。他扬了扬嘴角,又继续做梦去了。 第二天,仁希竟然破天荒的在晚饭之前起床了。楼下的登势酒屋传出热闹的声音,这种木房子本来隔音效果就不好,大点的声音基本听得一清二楚,好像又听到说“吉原桃源乡”之类的。她匆匆换上衣服跑下楼去,不过她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倚靠在门旁边的墙壁上,静静地站在那听着什么。 于是,银时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又被吓一跳,说实在的,他觉得自这个女人出现之后,自己的心脏承受能力确实增强许多啊。 “又怎么了?偷听吗?你又是跟谁学的这种恶趣味?” 仁希向前走近两三步,说,“你不可以去吉原。” “啊?”银时感到莫名其妙,“你什么时候爱上多管闲事的?吉原是男人实现梦想的地方,任何人都不能阻挡,尤其是女人。” 母亲和孩子分开不是很常见的吗?不管有没有人阻挡,到最后也还是会分开啊。当然这样的话只会在心里说给自己听,直到银时走远,仁希才呢喃了一声,“你会死的哦。” “那个男人,可不是会被这种东西限制住的人啊。” 听到声音,仁希转过头看向登势酒屋,这才发现登势正站在吧台里注视着自己。 那个孩子是叫晴太吧?仁希暗自回想,他的母亲是吉原桃源乡的头号花魁日轮,想要让他们母子见面就只有一个可能,杀了那个人。不过,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她见过那个人的,当初的夜兔之王,如今吉原的主人——“夜王凤仙”。 从地上来到地下王国,只需穿过一条昏暗的楼梯走道。正式踏进吉原的土地后,视线豁然变得开阔起来。在这里是分不清白天与黑夜的,天空被屋顶遮蔽密不透风,四周常年都是靠灯光照亮,不过这样纸醉金迷的环境才是那些腐败的人类所想要的吧。 虽然不想承认,但仁希似乎更能适应这里,比起待在太阳下,她的身体更喜欢藏匿在这种阴暗的地方,这才是她的本性。 “小哥,进来喝杯酒吧。” 为了顺利混进来,仁希在和服外面又罩了一件黑色披风,头发束成一支高高的马尾,现在她的装扮是个男生吧,大概。 突然,只听“轰隆——”一声,这条街尽头的那幢建筑扬起了烟尘。仁希顿时睁大了眼睛,这么快就动手了吗?意识到这点,她脚下如生了风似的朝那个方向奔去。 好不容易躲过守卫们的视线,仁希径直往楼上,大概估摸着找到刚才发生巨响的楼层后,她开始一间一间地搜寻。突然,四面八方都开始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接着还有人大声喊道,“快点,有人闯进来了。”仁希见状急忙躲入旁边的房间里。可是才刚进门,原本屋子里正喝酒玩乐的几个人便大叫起来,她索性滑坐到他们身边,在桌底下亮出小太刀,威胁道,“闭嘴,不然杀了你。” 俩个艺伎被她吓得瑟瑟发抖,坐在中间的男客人也是冷汗直冒,连连点头。这时,有人直接撞门而入,几个半蒙着面的女子站在门口大声询问道,“发生了什么回事?” 仁希将刀刃贴着男客人的皮肤压了压,对方赶紧回答,“没,没事,在喝酒闹着玩。” 那群人这才走了。仁希收回小太刀,男客人和艺伎们顿时感到舒了口气,不约而同地望向她,期盼着她能赶紧走人。哪知事与愿违,对方不但没有走的意思,还自顾自地端起酒杯,夹着菜,一副打算与君共饮的意味。 银时路过时就看到了这一幕。倒不是他找到了这里的,而是那个男客人在最后实在坐不住了,尖叫着不管不顾地往外冲,正巧就被他撞上。 “喂,你在这里做什么?” 银时怎么也想不到她会来。他突然想起之前在江户公园找到她时,那个血淋淋的场面,虽然他并不觉得她会伤害自己,但是,失踪多年的她还会是当初那个仁希吗? “喝酒。”仁希淡淡地说,顺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成年了吗?混蛋!赶紧给我回去。” 银时急着去救人,先暂时不管她了,如果能活着回来,不,绝对要活着回来,神乐和新八还在等着他,还有月咏的烟杆,这个要是不还回去,到时候会被敲诈的啊。至于仁希,等自己回来,再来好好追究她喝酒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