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叶姨为何见小菊花来就发这狗疯哩,原是这小菊花忙中忘记把自己的脸蛋儿化成个丑角儿,惹了叶姨的大忌了,小菊花那脸蛋无小节儿受看,却也是青春可人的佳人,刘乐天心里知道这是小菊花故意说道:这是谁家丫头子怕不是走错门了哩,叶姨站起来骂到:临了敬了这秦王爷,是没敬你这贱蹄子,穷逼养的要你这么糟践与我,你不屙耙屎尿照照你自己的脸,起的比主子还晚不说,还要故意要激怒与俺,你那骚比就这么痒,对着小菊花破口大骂,伸手去掌掴小菊花的脸蛋子,打的小菊花嫩嫩脸上红红的五条杠子,呵斥小节儿把小菊花拉回房间去,小节儿道:该,故意留着个脸儿想与哥儿看,叫姨姨打这一巴掌好叫你长长记性,俺是不会为你再讲半分情的,还想勾引哥儿,不要脸,小菊花道:谁是留脸儿与哥儿看,俺是忙中忘记了,说着就拿了铅粉胭脂在脸上乱摸乱画,那叶姨开始打些小丫头时间,个个都哭个不停,现在三天一小打,五日一大打,打的四个丫头子皮厚肉糙的,不哭也不闹,该做啥做啥就过去了,两个丫头子与叶姨梳妆好,收拾行李一人抬了一包物件,准备下楼了,那昨晚烧火煮粥的厨子,见了刘乐天大声道:大官人昨晚咱给你做的稀粥可是解腻哩,你吃了肚里可甚是舒服,刘乐天没好气的道:做个粥也要在本爷爷面前讨好哩,多嘴咋舌的狗,想讨赏直说,烧火的道:你这官人平白无故骂人作甚?明是你半夜叫我与你做粥喝,做好了笑眯眯的拿上楼去,怎的连问也是罪过哩!
叶姨道:你昨晚起来喝粥了哩?刘乐天道:肚里腻腻的想喝完碗粥吃,叶姨道:叫你与我们吃素的,谁叫你不愿?刘乐天又偷看了小节儿一眼,小节儿装着没看见拿着行李下楼了,刘乐天与掌柜汇了帐,叫上马夫与叶姨做上了轿子,小节儿与小菊花两人还是坐在装行李四面透风的马车上原路返回了,刘乐天在轿里与叶姨道:人还这多,怎不与宝禅师太多烧几回夜香哩,叶姨道:人家宝禅师太还要主持这十王殿的庙会,哪有甚时间在陪我哩?刘乐天道:你与那宝禅师太几多银子哩,叶姨道:不多不少十两银子,刘乐天道:一个秃头尼姑,你怎的给这多银子?俺的钱也是钻破脑子挣出来的,一点也不惜疼银钱,叶姨道:我的哥儿你可是不懂,我花你的银子,是与你挣这排面哩,你可知那宝禅师太多大的排面哩,这十王殿哪个有头脸的人物没来,你给少了传出去丢咱刘府的脸不?刘乐天道:我听的真切说这十王殿来的都是些庄家汉子,大脚婆子,娼妇私窼子,这又是村上的庙会,怎会有甚脸面人物,像爷这么一个人物才是头一个脸面的,不会在有第二个哩,叶姨道:他们知道个甚,一个个去也没进去的,哪里知道这秦爷爷晚上与他上香的人挤破了门子哩,还是宝禅师太与我通融甚深,否则俺是不能与秦爷爷第一个上香的,就俺与宝禅师太银子时,那宝禅师太千不要万不要的,还说到:女菩萨一路与我吃食住宿这多大的恩情,在要女菩萨的钱可是消受不得的,还是我狠命与她才收的哩,俺肚里的绝是个男胎,刘乐天道:何以这般确定?叶姨道:那晚我去的时间,你知道至少有十几个妇人跑过来感谢宝禅师太诵经与她们得了男胎哩,宝禅师太也不傲,一个劲儿的说阿弥陀佛哩,俺肚里不是个健康的男胎是甚?刘乐天道:那也是要出来了才知哩。
正是浓秋起风的时节,后面的透风马车把小节儿与小菊花吹的又冷又饿,小节儿心道:这哥儿为甚不出来看她一眼,昨儿在床前说的这般好,要与我做主,今日这秋风吹的凉嗖嗖的,问也不问下,好恼人心烦,当晚住进了客栈,小节儿寸步不离叶姨,刘乐天也是苦与没机会再与小节儿温存,一个劲的撺掇叶姨与小菊花出去街上走走,叶姨道:怎的你只叫小菊花与我同去,不叫小节儿与我同去哩,刘乐天道:这小节儿如此丑陋,在路上吓坏了人可是不好的,你叫她安稳的呆在房里哩,我看这倒胃口还说这街上的人哩,叶姨道:你说的也在理,那叫她俩都不去,你与俺去走走,刘乐天道:这一路累坏咱了,两条腿子抬也抬不得,还叫我去做甚把戏?叶姨道:你不去俺也不去,累的慌,吃了饭俺想睡了,刘乐天的计谋没得逞,也是好作罢,不方便再说,不然那叶姨该怀疑了,不下三日一行人付了马夫的钱,回来刘府了。
曹氏见到刘乐天与叶姨好好的回来,悬吊吊的心放下来了,拉着叶姨的手道:怀了身子的人,以后可别跑这远了,省的为娘担心,叶姨道:婆婆俺这次出去也是为了咱刘家的根子,婆婆也是信奉佛爷的,现咱刘家又多了一人与婆婆一起伺候佛爷,这回俺肚里的管保是个白胖的男孩,曹氏道:难得咱媳妇子也是与做婆婆的同一条心,生了这大胖男子,以后这刘家上上下下可都是你肚里那人的哩,叶姨不知曹氏的用心,听见曹氏与她这样说,觉得蔡姐儿也不是问题了,更是不把蔡姐儿放在眼里,一回去屁股还没坐热就去蔡姐儿屋里显摆了。
带了小节儿与小菊花兴冲冲的去东面蔡姐儿屋里了,蔡姐儿正在房檐上喂鹦哥儿,叶姨道:姐姐还有这份闲心哩,有这会儿空子,不如像妹妹俺学习学习如何笼络男子的心哩,蔡姐儿道:这个留给妹子你学习,咱是学不来的,把那天下男子尽数送你也是好的,妹子手段高,姐姐不如你,叶姨道:你说的这话可是好听的话?甚天下男子尽数与我,你当我还是妓子哩,现今婆婆也说等俺生下孩儿,这家里一起尽数是我肚里的,姐姐你也要像当初我一样,好言好语的伺候我,到时候还有姐姐的容身之地,如是不依舍了我的性子,舍了你这大屋,撵走你的丫头子,轰了你去后院和胡别古一家人住一起,蔡姐儿笑道:这是谁与你说的这般大话,且先不说婆婆还在,说的是你肚里的孩子继承这刘家的一切,可不是说的你也可以哩,我是大你是小,你居然敢如此胡说八道,再说你这人加上你这肚子,是男是女未可知,怎敢如此笃定就是男胎?要知你如是生下个小女子来,婆婆以前怎样收拾你,以后还是一样收拾你!叶姨道:即是我肚里的孩子继承,我是她亲娘也算是我,你自己生养不出来,要说这般恶毒的话来咒我生个女,我去十王殿找的是这上林镇顶有名的静心庵红锦师太的弟子,宝禅师太与我写符箓,念经烧的子时香,那秦爷爷最是有灵有征的,他老人家不保佑我得男,难不分保佑你不曾?自从我进门来,敢情哥儿正眼看过你一眼,就是脚也再没踏进你这大屋哩,边说边得意的笑,蔡姐儿也笑道:就算他刘乐天一辈子不进咱这门,咱也是无所谓的,妹子敢情是求秦王爷保佑哩,咱以为是哪个仙家与妹子把了脉告知妹子的,那秦王爷没日没夜的忙慌,最是管不过来的,你怎不去拜拜那平等王哩,这平等王最是公平公正,你去求了他定让你如愿,秦王爷忙不过来的事情,全数交给平等王哩,你可知为甚拜了秦广王的妇人还有那一大部分生女不生儿哩,就是没有去拜平等王的缘故哩,你怎么走的时候不与我商量?知道我平素最喜看这类书籍,知道定比妹子多,哎呀好可惜,可能妹子就是差了这一点,惹了平等王生气哩,真是罪过大了。
叶姨听了蔡姐儿的话,本是来杨威现摆的,先下心里以为真得罪平等王了,好不自在心焦,她一门心思都指望这个肚里的娃娃,有点风吹草动都要掣肘这她的心,但这嘴上还是强硬的说道:俺找了大师太你且不要在这里吓唬与我,是甚书拿来与俺瞧瞧,看了才信的真切,蔡姐儿道:这本书叫《黄泉世录》在咱娘家,你要看过几日回娘家拿与你看,咱也不是吓唬你,那书上写的可更厉害,怕你看了受不了哩,叶姨道:显摆自己的才学,说甚黄泉世录,又放在娘家,把我当三岁小孩哄骗哩,蔡姐儿道:信不信由你,现今你怀了身子,是个金贵的人,咱不与重话说你,咱以前从没有过害你之心,现在也是和以前一样,但这不意味你一个小的敢跑在我这东屋与我这样说话,你若是好好的来就欢迎你,你如是要找我的刺儿,咱再也不与你客气,叶姨道:咱骑驴看马走着瞧,蔡姐儿喝了口茶说道:送客!那叶姨气冲冲的走了。
蔡姐儿放下茶杯想着叶姨说的话,笑着的摇了摇头,那胖丫头秋儿道:奶奶说的可是真哩,那秦王爷就有那么忙哩,那檀越的事情要交给平等王接手哩,蔡姐儿道:秋儿你可信哩?秋儿道:嗯,可信又不可信,秋儿只是奶奶的丫头甚是都不知哩,蔡姐儿道:既然秋儿都觉着又可信又不可信,她叶姨想必也是不见得会信,秋儿道:姨姨她既是不信的,奶奶说这些干甚?蔡姐儿道:她现在有了身子,把腹中的孩儿当成立足与刘府的工具,不管她信不信,她心里总是别扭的,咱只是在她心里种下一颗不安的种子,等那种子慢慢在她心里发芽,至于那叶姨信不信都是无甚紧要的,谁叫那妓人三番五次欺人,秋儿道:奶奶这就对了哩,再不和她好了,以前没有身子的时节,哪次不是来奉承着奶奶,现在反过来要奶奶奉承她哩,蔡姐儿道:就是不当着刘家的少奶奶也不奉承她哩,这么个不安分的主儿,不知她后面是甚样?且不管她。
那叶姨回到下处越想越不对劲,问刘乐天有没有听过一本叫黄泉世录的书,刘乐天道:甚不提在咱面前提书,你不知俺那书屋叫做是:只出不进哩,现今咱家谁最喜那书你就去问谁个去,跑来我这故意逗咱顽哩,出去这久也不知衙门有甚大事发生没,这府上上下下这么多人,都是吃这咱刘府的米面,你不为咱分担些,问甚狗屁书哩,叶姨道:还有谁,不是那东边的说的这书哩,你只与我找找可是行的,刘乐天道:即是她与你说的何不找她,来问我作甚?叶姨道:我找她要省的她以为吓着俺了,刘乐天道:她吓得你甚?那叶姨心里毛急急的只想找那本书,提都不想提得罪了甚平等王的事情,也不与刘乐天说,回到:你不找就不找,俺自己慢慢问寻就是。
眼看刘乐天的二十三的生辰马上近了,加上又是中秋节,曹氏准备一家人在一起吃个团圆饭,顺道就与刘乐天庆贺生辰了,还是吩咐胡别古去麻饼屋照老样子买些麻饼回来,一家子上下在那湖心亭边赏月,边为刘乐天祝贺生辰,刘乐天道:别人的生辰都是大铺派的紧,为甚我娘这般小气,也不讲些排面,曹氏道:今年年陈不好,你爹又是一县之长,人家外面看见不叫话,做甚排场,刘乐天道:外面年陈不好,可是咱家年陈不好啊?咱家的银子米面用一辈子也吃不完的,管这外面甚事?就是要等这人看着心羡哩,即是我爹是一县之长,俺刘家在这上林就是皇帝,谁敢来咱刘府说半个不字?叶姨道:俺看俺夫君说的顶对,现今俺肚里有了,更是应该告诉这朋友亲戚的,必定是要大大的为俺郎君办的,俺打算把俺姊妹些和妈妈一起叫来与俺夫君和这中秋皓月一起庆贺,俺家的湖心亭可是好气派,好宽敞哩,刘乐天道:还是姨姨最体贴疼咱,知道咱心里的事情,曹氏道:这次你俩休要说甚排场,我乐儿哪次生辰不是铺派的紧紧的,这次定是不行的,你们去瞧瞧这外面的百姓哩,刘乐天道:咱娘这么有心,你去把咱家的米面银子都舍了外面些穷鬼去哩,要着刘府做甚,曹氏道:我即是不舍与他们,也不叫你大办,看你怎样就是不应了你们去,说着就带了小青梅去了,刘乐天穿了一件嫩水秀阔衣,在原地把水秀甩了两甩,抛了两抛就像要唱戏一般,对着这曹氏的背影大声道:敢情我刘乐天不是娘和爹捅将下来的,做个生辰都这般小气,还是这华阳县的门户子哩,叫人看轻许多,说我刘家没银子做不起这生辰,你甚时把这家交给我管哩,您也歇歇得了哩,那曹氏听见之当没听见,心里不责备刘乐天的恶毒,要责骂叶姨不与她一条心,也不劝刘乐天依着自己意思来办,在旁边供起火来,等她生下这孩子定要将这孩子过给蔡姐儿。
转眼到了中秋节了,曹氏叫了蔡姐儿的爹蔡元培,与她娘白氏一同前来,刘知县还不让,说是穷亲戚不受看,来了也无用,曹氏道:你受穷的时节得了人家蔡家多少帮助,你可是知道的?没有蔡元培哪有你今日?现今咱哥儿就对不咱媳妇子了,真是个不当家的人,刘知县道:男子取妾天经地义,哪里对不起她?取的这个妓女还有了咱刘家的种哩,曹氏道:你说这话是想把你那姓姜的抬进家门来?她前脚进来我后脚就砍了她,你看咱做是做不出来,忘恩负义的忘八,咱就是再没那好心,也做不出把恩人当个野草般对待的事情来,说的那刘知县不吭声了,过节的时候不知的天下起雨来,湖心亭也是坐不成了,一家人又搬进了大厅去,大厅里面摆了七大张圆桌,都坐满了人,刘乐天,曹氏,刘知县,蔡姐儿,蔡元培,白氏,叶姨,胡别古,钟二嫂子九个人坐在一桌子上吃饭,其余的丫头,婆子,家人,家人媳妇子把那六张大圆桌围的满登登的,桌子上无外乎月饼,瓜果,几大盘鸡鸭鱼肉,要说这刘知县与刘乐天千该死万该死对这刘府的下人,真是家法不甚严格的,除了刘乐天为了那叶姨才来的时候打过几个丫头子,那刘知县骂也没骂过家里的丫头下人些,最多就是阴阳怪气的说几句也就算了,还的是曹氏对待下人严厉些,否则这刘府的下人定是要爬在主子头上的,就这一家大小也不管婆子老少小斯,能与主子坐在同一屋里吃饭这华阳县找不出几家大户人家能这样对待下人,何况他还是个知县,却是这样毛病也不老少,那下人一个个都是刁专的紧,丫头除了叶姨屋里那四个,都要穿好的吃好的,婆子往自己屋里打夹帐,搬面,搬米的,厨上的做了馍馍第一个先塞自己的嘴,在拿个十几个回去塞他男人和孩子的嘴,又不节约刘知县的米面,生怕为刘家节省下了,人家加她煮个稀粥,狠命的放米,做出来就是一个大勺子放进那稀粥里面去,稠的拿都拿不出来,遭曹氏骂了,她就把那煮好的粥倒了从新再熬一大锅,一点也不看看这是甚天,甚世道,不知惜疼那天爷给的活命的东西,要我说这种人却是世上第一等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