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切就依了先生,你说怎的就是怎的,只是定要做小的罢,复庭生道:晓得了,赵干娘,那这是答应了不成?赵干娘道:上辈子修的福气,甚答应不答应的?先生说个时间。
复庭生道:等几天罢,这刘知县马上要走了,等完了他的事情再说,顺手取了腰间的佩玉递给赵干娘做表记,赵干娘回屋看了看董氏,见董氏低头垂笑,心里明白了。
说道:闺女你是哪辈子的福分?你可听见了?可还是像以前那般不愿意?如今为娘的要拿你的东西与复先生做个表记,喏,你看,把那复庭生的佩玉与董氏看,又说道:这是复先生的佩玉,故意说道:你可是嫌弃他老些?
如是嫌弃他老,为娘与你回绝了他去,董氏羞答答的道:人家先生是做大官的,娘这般回绝他,扫了他的面儿不是做耍子的,赵干娘道:看来我儿还是愿做官家的小不成?去享那天福去。
复先生是个好人,为娘的把你交给他,咱放心,你是这无根基家的闺女,又是死了男人的,为娘与你回绝了这做大的位置,咱小家穷户做了那官家的内人,不管是小的还是甚,已是福报用尽,你不可生那正妻的念头出来,这不是你该享的福。
董氏道:谨记娘的教悔,咱定是懂的分寸的,就把这翠玉耳珰与复先生做表记罢,这是咱出嫁之日,娘送与我的,这些年再艰难也舍不得当去,也算是咱的成心,娘拿与他罢,说着又是红羞了脸皮,低下头去。
赵干娘把那翠玉耳珰送于复庭生,收好复庭生的腰间横璧,与之交换了表记,复庭生道:谢干娘成全,记得你我初见干娘与我保媒,不是赶你,就是骂你,不想兜转沉浮这媒人还是赵干娘你啊。
赵干娘道:那可不是,这老天倒是都安排好的,这可怎的说?复庭生道:今日先就不叨扰干娘了,这大事已成,咱还要要事先告辞罢,赵干娘道:甚要事,先吃了饭再说,多大的事情把这肚皮也是可耽搁的?
复庭生道:明日要去拜见廖大人,回去还得买个贴子写上覆拜,好叫着刘府的奶奶些见刘知县一面,等一切事情妥协后,再来拜见岳母大人罢,赵干娘笑道:先生说这话躁煞人不是?甚岳母,即是小的叫不得岳母,如此的,就不留你了,你们文人之事,见个面还要写个帖子,咱不识字,不懂你们这些,你尽管做你的去。
次日,复庭生果然写了帖子,金边黄纸的,说是拜上廖知县大人,廖鹏出门磕头迎接,复庭生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还请大人开个恩,让曹氏与其家人见刘知县最后一面,有我作保料不会有事。
廖鹏道:回大人的话,下官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只是这管家胡别古三番五次的过来找下官撕扯,让下官与治了他的罪,他愿替这知县去死,所以下官以刘知县为大恶为由拒了他一家人,即是复大人保拒下官还有甚理由不叫人进去看他,下官知那知县大人也曾对复大人不薄,就是他辜负了复大人的心啊。
复庭生道:本官那时只是他府上的先生,人微言轻说不上话,大人不要见怪,廖鹏道:下官怎敢?如是下官在那处境定是与大人一样,天下之人皆是凡人,不是神仙,再其位便做其事罢,做多了,说多了,反而伤身伤心!保自己最重要。
复庭生道:大人高见,人人皆羡慕有才之士遇明主,却不知这有才之士必得把自己的全部才能展示出来才可得赏识,便是习得一身术,货与帝王家,这算是得道了,可那有才之人费力展示劳心伤身,越是有才越飞不出这卖身牢笼,时贯淹久,劳殚费力,何幸之有?
廖鹏道:大人豁达达观,与常俗之人想事不一样,下官受教也,可是如今这世道必得有人为之振臂才可,朝中奸佞当道,败坏伦常,还请大人为这百姓费些神思罢。
复庭生道:大人虽口内说复仇为要,可是还是句句离不开百姓,以后大人如是有幸回朝廷,咱复庭生必与大人一条心,一条路。
两个心系百姓之人此刻同心同气,第一面彼此已是惺惺相惜,这第二次会面已是道,气,心皆同,两人为之比肩,如是多些这类人何愁佞臣不除,何叹百姓不幸?
把这道正之气之人纠合在一处,形成一股谁也割不开的绳,去夯动黑暗,开辟新程,朝廷之幸也,百姓之福也!
此后这便是一个新的开端,前所未有的局面即将开启,有诗为证:
嚚枭不在上,地位摇摇坠,
正气劈新天,浩然存长存,
照奸佞宄顽,震枉法唓嗻,
兆民安享绥,讴歌岁年年!
复庭生得了廖鹏的许,第二日自己换了身简朴至极的常服带了两个随身的人准备去见刘知县,骑了一匹高马,两个随身各人骑了头骡子,又雇了一辆四马车,准备拉上刘乐天一家人去狱中看刘知县去。
把马车停在了髹漆铺的马骖上,自己与两个随身的走去那深巷子里,只听的那巷子里高低骂声一片,夹杂着哭闹,复庭生往里径直走去,见曹氏躺在地上,周围血迹斑斑,胡别古与钟二嫂子被众人提着头发动弹不得,也是打的鼻青脸肿的,不断地喘气。
胡别古的媳妇子再那地上不住的哭闹打滚,头发被人挦的乱哄遭的,只是不见那刘乐天,只听一声莽叫到:这都是刘知县以往的家眷些,打死了也是不偿命的,过几日那遭瘟的就要被廖大人处决砍头了,众位可是要去看的哩。
咱们闹了这么些次数了,他们也不敢报官,这是为甚?众位猜,那廖大人要管他刘家死活不?一家子做的孽报,找不到其他人就让这大奶奶还罢,那龟儿子刘乐天怎的跑那快,手脚摸了油一般,丢下这母狗也不管,吓的打转似跑了。
说着对着躺在地上的曹氏又是几脚连蹿,曹氏奄奄一息的出不得声来,钟二嫂子道:列为莫打了哩,再就打杀了,那是我们不报官,是奶奶拦住不让我们报官哩,说是自己做的孽事情,自己承担罢。
如今你们三番五次的辱骂殴打,也该发泄够了,连头发也与咱奶奶剃了你们还想怎的,我刘家已是家破人亡的,遭了难了,各位手下留情罢,切莫再打了。
内中有人尖声尖气的道:她往常也剃过咱的发,打骂不止,咱再她刘府小产做那月子,每日与咱稀粥虀菜吃,把咱不当人看待,今日就是打死她,咱与她对命去。
你知道说这话的人儿是谁哩?原来就是那被曹氏卖做了私窠子的叶姨,已是与当日的荣华全然不一了,不到三十的人,看着满脸的绳纹,穿的衣裳皱巴巴的,加上那妇女病日渐加重,活像个四五十岁的老妇,因记恨那曹氏伙同着人三番五次的来欺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