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道:这也是咱不解的地方,自己的老子死的最后一面都见不成,人都埋了几天了,为何还不会来?怕不是出了甚事情了哩,如乐天有个三长两短的叫我还怎的活?
他平日仇家也多这出去身上又无银子,如是被人认出是刘家的种,可如何是好,我已是被欺负的差点死去,咱乐儿怕不是也如此?复庭生道:奶奶不要过于担心,他定是自己藏起来不敢出来,等再过几日说不得自己就回来了。
曹氏道:但愿如此罢,先生刚说甚大事?与咱说说,甚事情老爷才过世不能说?复庭生顿了顿道:是本人的终身之事,复把如何看望赵干娘见她穷苦潦倒之事,自己尚为娶,那赵干娘之女又是丧夫的说了与曹氏听。
曹氏道:先生太抬举我了,如此对先生是好事,还想着与我商量,亏了先生您有这份心,这敢情好哩,依你说的那些,你这缘分是天定的,好事好事,就是咱少生个闺女,如是也有个倒是不便宜那赵干娘去,许与你罢。
复庭生道:奶奶见笑了,与奶奶商量就是让奶奶与咱找个媒人,与那赵干娘上门说亲去,虽赵干娘说必得做偏房,但这也是咱的第一次,还是一切讲究着来,咱无高堂,就让奶奶做咱姐儿罢,那成亲之人受小弟几个头儿可好?
曹氏道:你这不是折煞人哩,你是朝廷的大官,有我这罪人姐儿不成?复庭生道:奶奶再说这些就见外了,咱嘴皮都磨的起火疢子了,没有奶奶哪有我今日?奶奶就不要推辞罢。
曹氏道:如此也好,我与钟二嫂子说说,她准认得这面儿上的人,钟二嫂子道:奶奶咱再这里都听着哩,先生这是在对咱家好哩,那日奶奶去喝口茶也成,咱这就去与先生找媒人去。
又过了十几日,复庭生倒还是备了一个齐整的聘,绢,丝,头面,手饰,食盒,箱柜等,自然比那董氏出嫁之时体面,也没大铺派,赵干娘那边就一些老邻老舍,自己平时走动的人。
复庭生倒是请了廖鹏,两人已是志同道合之人,自然过来捧场,曹氏做复庭生的娘家人,受了董氏的茶,复庭生事先与曹氏十两银子,叫那日喝茶的时候赏与董氏。
曹氏抵死不要复庭生的银子,说道:今日你大喜之日,没甚东西与你,又受了你这些恩惠,无论如何不要你的,这十两银子咱出的出来,就当咱这姐儿与你新媳妇的。
复庭生也就不推迟了,曹氏也就高高的赏了十两银子与董氏,廖鹏送了复庭生一副字画,一对小玉花瓶儿,二匹青苍翠绢,一对鸳鸯绣枕,做了那场婚事的见证人。
都知道知县大人来了,把那赵干娘的家围了个水泄不通,着实羡慕那董氏,说是把知县都叫的来的人,必然是比知县老爷更大的官儿,这赵干娘家不知做了甚好事了,一连家里死了三个汉子,倒是有今日这天福来。
吃过了饭,也没甚大闹,都各自回家了,复庭生因为要找刘乐天暂时还走不得京去,找人把那赵干娘的房子打理了一番,自己暂时住在那里,那穷破户吸了官贵之气,顿时鲜明起来,再无以前那破败之像。
四下传开来,都知道赵干娘的闺女嫁了个做大官的,还是朝廷里的京官,越传越神以至于说里面住的是当朝的一品大员,连知县大人看着也是要与他磕头的。
每日门庭若市,没停歇过,又挣着送礼的,送钱的无所不至,被赵干娘拒之门外,有些人千方百计的要去见那复庭生,赵干娘道:先生这样不是办法,不如与闺女单另找个房儿暂时先住住罢。
对外的咱只说你回京去了,时间已久人也就少了,复庭生道:如此也只得这样了,后面干娘要与我同去京城不?赵干娘道:我惯了这南方的天了,去那北地是受不得的,你们去罢,咱就不去了。
复庭生道:一切依干娘的意思,如是不去,买几个丫头伺候着,你年纪大了怕是甚是行动不便,赵干娘道:这不消先生操心了,后面咱买一个小厮一个丫头就好,你们就放心罢。
复庭生与董氏带着两孩子穿着极为朴素的衣裳要去先赁两间房屋居住,准备四处看看,所以带了董氏两个孩儿出来转转,正所谓无巧不成书,那日复庭生出门之时,见几个人在一起撕打个不住,先叫董氏带着孩子去一边先,自己则上去打探。
这一看才知道内里正是七八年前救过的母梁省,这母梁省同两个仆人打扮的人,再撕打一个汉子,那汉子也不示弱,卯足了力气三个打一个倒是一点也没落入下风,把那母梁省打了脸上起包。
这不示弱的汉子,就是被母梁省强占了几间好屋,又找光棍子把自己妻子吓成个风病的邢谷克,这邢谷克一家人是专程来看刘知县人头落地的,大老远的赶过来,打算多逗留几日,老父亲也健在,身体硬朗的紧,自己媳妇子进来也不犯病。
又生了个小相公,闺女又十几多岁了,家务事日子都过得去,心情大好,渐渐忘了母梁省这档子事了,不过世事凑巧,这母梁省因黑野鹤记邢谷克的私恨,与母梁省出了这馊主意,烂心肠。
母梁省得了邢谷克的房子做祖祀,后面去了汴梁果然日子更好过,生意更弛趁,连着去了两个妾室,生了两个大胖儿起来,他更觉得是邢谷克那房子做祖庙对了,隔个几年就要拖家带口的回来祭祀一番,顺便杨威。
这日邢谷克看着霜风侵脸,打算再集市上来买两件狐狸皮的大袄穿,一件与他父亲,一件与他娘子,劈面撞见那母梁省带了两个小厮,就是那母梁省化成灰也记得。
这怒气从脚底一直冒出脑门,二话不说冲上去一圈把母梁省打到在地,那两个小厮见自家主人被欺,转头来打邢谷克,邢谷克有怒气护体,就是被打着也不觉甚疼痛,那心里更是火冒三丈高。
与三个人撕打再一起,那人怒火之时那拳脚比平日不知甚上几倍,倒是把那三个人打倒,左边一脚右边一拳的打着痛快,复庭生走过去呵斥道邢谷克:光天化日的,你这汉子为何在此行凶?
母梁省没认出复庭生来,说道:这汉子不知为何见我就打,好大的力气,我三人也制他不住,邢谷克此时恢复理智说道:你这贼人,看看我是谁?母梁省看了看才知是邢谷克,自己心里理亏,嘴上却是不饶人的。
说道:你这穷狗,还记得当年之事,那时候知县老爷已经判了,是你诈我家房产,当初你签字画押的,为何还要与本爷皮缠?你今日打了我,咱只是带你去见官罢。
邢谷克道:见官就见官,这廖大爷敢斩刘知县那脏官,必定是个青天老爷,你还能像上次那样买通不成?这复庭生一听就知道个八九,多半是刘知县判了冤案了,以至于那邢谷克怒发冲冠起来。
见母梁省不认得自己了,先开口道:母大官人发财了哩,不认识咱了?这是怎的一回事?母梁省见复庭生穿的朴素,粗布,以为他是一般的平人,挠了挠眼睛才道:原来是复先生,今日这是怎的了?全是熟人哩。
也不说感谢复庭生再造之恩的话,怕是个忘恩负义之人罢,直接与复庭生供了个手说道:复先生现在哪里高就?来华阳作甚,咱是回来祭祖的,今日这厮就是诈咱祖业之人,他气不过原来的知县大人判的,特来找我麻烦。
复庭生问邢谷克其中原委之事,邢谷克一五一十的说了,怎的逼迫他,怎的与刘乐天串供骗取他的契约保结,怎的买通证人,怎的找光棍子吓唬他媳妇子,脱那小闺女的裤儿,把媳妇子吓成个疯病。
那复庭生听的怒气生腾,后悔与那母梁省银子,救他从湖里起来,心道:这厮如此的可恶,必定要管上一管,骂那母梁省道:可恶,你本是死人一个,咱救了你,哪知你狗运亨通起来,做了些狼心狗肺之事。
母梁省见复庭生变了脸说道:你是救过咱不错,与了咱些许碎钱,就以救命恩人自居了不成?如今咱今日的一切都是咱自己得来的,你与咱几框破橘子,哪里出来这大的口气,敢骂本爷?
你是县老爷不成?听他片面之词,就如此武断的判定咱了?当初是他自己签字画押的,谁个逼迫着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