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赵琢斯为张素予在京城的芙蓉巷,事先置办起了一所宽敞明阔的宅子,东面五大间房,南面连门的五间房,西面四间房,北面四间房,四面环围,高墙绿瓦,十几个丫头子,几个买的小厮,弄的个门禁森严。
赵琢斯与韦氏辞行前,韦氏道:夫君这一去,少则三四月,多则五六月,可叫人想煞了,不如与夫君同去见见公公也好,赵琢斯道:照着前来说,你极是该去见见我爹,可你如今有了两月的身子了,这一路哪里忍心让你颠簸跟着我劳累不成?
娘子你放心,定是赶在你生产前回来,如是我爹身子好着的,按道理无论何事这时也不该离了你的,奈何爹爹病危,家里两个儿子都不在身旁,如是有个甚三长两短的,那就悔恨终身了,请见谅则个。
韦氏道:这做儿女的,极是该孝顺父母,况是公公这般的病重,身边又没个知心人,如你再是不回家,我才要嗔你,本等想的是接了公公过来享福,哪里知道世事如此多变。
果然回去后见了公公有了好转,把公公接回京城来,这里拢了全国的最好的医人,最好的药材,再没甚病治不好的,赵琢斯道:娘子自打嫁与我,对我百依百顺,性子又极是温柔和善,娘子真是好心肠来着。
这次回去,定是要将你怀孕的事情告诉我爹,让他高兴高兴,兴许就好些了,你也不要太忧思与我,肚里的孩子要紧,不忍分离的告别了赵琢斯。
韦氏见赵琢斯与他哥儿赵琢明一起回家,料定是看赵黄爷,也没甚事情了,心里没有起甚疑心,放心的让赵琢斯走了。
赵琢明好排面带了自己的媳妇子王氏,算是衣锦还乡又带了几个体面的随从同赵琢斯一道从水路出发了,赵琢斯算着日子,这会子正好可以接张素予去京城了,这相思之苦可有良药了,一路上心箭似的往前奔去,顾不得看那沿路的景色水鹭的。
照理说韦氏性情倒是好的,对他又是极为顺从,模样自然也是胜过张素予一些的,家室甚的更不消说,可是奈何这情根深种,拔不出来,执念着要与张素予在一起,这也是非人力所不能及的罢!
指望看了他爹马不停蹄的去保福路找他心上人,真是个:
盼船船不飞,
念情情不到,
腾上天拨日月,
问仙人索梭机!
到了华阳已是耽搁一个多月的时间了,城里的人都知道赵家两个出息的儿子回来了,京城里做大官的人,谁个不羡慕谁个不点头哈腰的?廖鹏收到了赵丞相的信,说是唐太师的人赵琢斯回华阳了,叫着去拜访一番,内中情节自己思虑。
赵琢斯回家见赵黄爷气色蜡黄,嘴上呼呼的皴的起那干皮,丫头些每日伺候喝药吃饭,饭也吃不得多少,药也进不去,赵琢斯见了心里不些好受问那三得儿道:你没随爷我去京,敢是气我不成?爹病了几多时候了,怎的不叫人写信与我?你这是要作死不成。
三得儿道:回大大老爷,大大哥儿,您也是冤枉小的哩,您如今是京里的四品大官,我是报着偷不要了不成?敢气爷?是老爷不让咱们小的说哩,说是大官人与二官儿,再京里公事繁忙,不要让你们分心,误了前程罢。
这不老爷都几个月这样了哩,眼看着好似不行了,才叫着大少爷与二少爷回来哩,赵琢斯与赵黄爷道:爹,你也真是,这一辈子要为前程耽误你的命不是,如是早点说之,京城的医人尚可与你查看,如今你这幅模样岂不是叫做儿子的我难过?
赵黄爷微声小气的道:我儿,这一辈子功名最重要,不可为了我耽搁,我赵家一门两个儿子再京城风生水起的,就是我死也愿意,我儿,做爹的以前真是小看与你,如今做了比你哥儿还大的官,我赵家宗门中属你最厉害来。
赵琢斯道:爹你开口闭口的官儿,你想想自己罢,如今才六十多的岁数,有个甚岂不可惜?真是享福的年纪,我那媳妇已是有了身子了,还等着出来叫外祖父哩。
赵黄爷道:如此就是两全了,这赵家添丁我这老人家也就要入土了,所谓生生死死就是如此哩,没有死哪有生,没有生哪有死,这是命数罢,我儿你两个不要操心。
赵琢明道:爹,本等是与我兄弟说好年后就接你来京城了,看你这样心痛的紧,这几年没在身边服侍与你做儿子的不孝顺罢,赵黄爷忽的想起甚与赵琢明道:我儿,往年听你说你自己在京城左右逢源的,那时我以为你老成。
气魄高,能使赵丞相与唐太师这般卯酉的对头都对你用心,当初你兄弟进京城前倒是说你这样做危险,为父的想了想倒是如此,不如你干脆学你兄弟归属唐太师罢。
赵琢明道:爹你这是敲不起我哩,见兄弟做了大官了,觉着他说的是对的,怎的与我兄弟一个口气,道像是他是哥儿我是小的一般,再京城也是三番五次的叫我归属唐太师,不要做那中间之人。
这些年我这翰林虽是没升,可都是这样过来的,两边都喜我,咱真是看不出有甚危险的,你俩也就别劝着我了,又三岁竖子黄口小儿,咱的事情咱自己做主。
两兄弟从京城带回来的说是千年人参,明珠粉,清风子,名贵珍惜药材拿回来请医人看看能不能与赵黄爷入药,叫的是那与百姓施毒药的萧太医,那人与冯太医不同,虽说两个都是害人的医人,不过比起那冯太医的三不懂医术,见人只好开十全大补丸。
这萧太医医术那是高明的紧的,只是一门心思在钱上面,把那富贵病人看做财神老爷,你如是口袋里没有些村钱之人,你休想进他那膳悬苑,见赵黄爷家里权势滔天。
挨个的与赵琢斯,赵琢明,王氏磕头,谄媚不尽,就是连赵家的小厮也是点头陪笑的,说道:大人,老爷是心脉渐虚弱,气与血行路不通,这几样珍贵药材除了清风子可用于疏通腠理,温润精血,其余这千年人参,明珠粉,等吃了怕是对大老爷的病又害无利。
忘大人三思罢,赵琢明道:你是医人,你却要我三思甚,这要你过来就是看哪样药物能入药,哪个不能入药,我能三思,找你来哩?胡扯淡的,这华阳的医人都是些甚?怪不得医不得我爹。
萧太医忙忙的改口道:大人恕罪罢,小可说错话的,这些年府上的一切大小诊脉,都是小可来着,您是大官儿,这几年怕是没见过小可,咱也是朝上退下来的哩,这二官儿倒是常见着咱,往日二官儿害了急症,还是小可·····
赵琢明一挥手打断了萧太医的话说:再这里是听你往年之事的?我爹还在床上卧着哩,要请功,别处去罢,萧太医这才怏怏的退下,心道:一个破翰林,得意的起?不过是左右逢源的下头场罢。
往年我做太医的时节,他敢如此的趾高气昂与我?非得叫他死才是,那二官儿了不得,三十左右的年纪当了四品大官了,在旁也不吭声,如是把这通政大人奉承欢心,还管你个屁的翰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