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自己?
恐惧被压抑在喉咙里,岁珩想要喊叫,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只能看着自己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地上,被厚重的尘土掩埋。
不——
不——
他无声呐喊着。
“珩儿。”
是谁?
“珩儿,这世道无明君,只有你才能开拓出一片天地来。”
外祖?
岁珩看着逐渐消散的年迈身影,主动扑上去,一脚踩空,而后从床上惊醒。
“来人,来人!”
守在外室的人匆忙推门进来:“殿下,您有何吩咐?”
岁珩愣了半天,怔怔问:“现在是什么时辰?”
下人也愣了一下:“回殿下,这会儿才寅时,天亮还有一会儿呢。”
岁珩呆坐半天,扶着额头神经质地笑起来。
下人浑身一抖,扑通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笑够以后,岁珩眼神阴鸷地看向地上的下人,哑声道:“滚,不必伺候了。”
下人忙不迭起身离开,踏出房门后终于松了口气,二殿下真是越发喜怒无常了。
他对身后靠近的黑影浑然不觉,下一瞬,他颈上一痛,视线中最后的画面是喷涌而出的血。
听见屋外的响动,岁珩便知道是贴身侍卫处理了多事的下人已经回来。
后半夜岁珩再没能睡着,只要一闭眼,便是满目的鲜血和柳青璃刺耳的声音,以及外祖的那些话。
他说只有自己可堪大任。
梦里的场景太过真实,加上身边有沈清漫这样的人,让他不得不思考是否自己也拥有了预知的能力。
事关重大,天一亮,他再次告了病假,急匆匆入宫去找柳青璃。
*
十天时间一晃而过。
这天一早,岁临早早起床,头还在一点一点地打着盹,任由傅明沉在他身上施为。
今日要殿试,傅明沉作为主考官之一,没去宫里做准备,反而来他这里替他穿衣服束发。
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
问起来,傅明沉只有一句话:“今日人多,自然该让众人都看看殿下的风采。”
岁临嗤笑:“满京城谁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傅明沉不赞同:“殿下不是传言那般,况且,现在不一样了,礼部的大人到处夸您呢。”
说起这个,岁临便有些无语。
礼部那些人也不知道什么毛病,自从他去了户部,那些人上朝时插着空就开始替他说好话。
私下里到处跟别人唉声叹气,早知道那日便不放他离开了,说得好像礼部没了他不能转一样。
安若瑾听说他的烦恼后,淡淡一笑,说一定他人太好了。
赵鸿轩跟着应和。
若不是知道这两人的性格,岁临都要以为他们在损他了。
还有沈书鸿那人,在春猎之后便有意在疏远他,每次见面也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岁临正好也有意避开他,乐得如此,最好让外人都知道他们二人不熟,甚至不和,这张牌在最后揭开时才更有价值。
“在想什么?”傅明沉捏了一下他的脸。
岁临拍开他的手:“差不多可以了,你该走了。”
傅明沉不接话,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受伤。
岁临:“?”
而后他便见傅明沉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头:“殿下,臣帮了您这么久,没有奖励吗?”
岁临继续疑问:“你从哪儿学来的?”
傅明沉皱着眉:“不该这样吗?臣看傅十五便是这么做的。”
岁临嘶了一声,傅十五那个老实孩子现在都变成这样了?
他们也真是一个敢做,一个敢学。
不用问,傅十五那傻子八成是从孙怀鹤那儿学来的。
岁临觉得有些好笑,看孩子眼巴巴的可怜劲,还是没忍住在傅明沉嘴角轻轻吻了一下。
“好了,王爷,你该走了,再不走,父皇可要怀疑了。”
等傅明沉离开,眼看时间已经不早,岁临歇了再躺一会儿的心思,也出了门。
等他到宫门时,已经有不少人到了场。
殿试流程繁复,岁临不用考,除了觉得无聊倒什么别的感觉。
就是不知道安若瑾和赵鸿轩心情如何。
考前他们是不能见面的,但若是不出意外,这两人的能力岁临丝毫不怀疑。
岁云景也是在刺杀事件后难得再次露面,或许是为了给学子们留下一个英明的印象,他今日也把自己好好收拾了一番,丝毫看不出前段时日的行将就木的模样。
岁珩看到龙椅上的人却顿时慌了。
上次那个梦后,他便觉得岁云景或许是在装病,现在亲眼见到和他梦中别无二致的岁云景,更加确信那就是个预知梦。
他果然是受上天青睐的,天都在帮着他,这一次,他绝对不会走向梦里的结局。
岁临注意到岁珩看岁云景时的不对劲,勾起唇角。
看来他上次借机给岁珩脑中种下的梦魇种子见效了,借刀杀人这一招,可不只有岁珩会。
至于岁云景嘛,他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参与殿试的考生们早已坐在大殿中,等前置仪式都结束后,终于拿到试题开始作答。
岁临注意到安若瑾和赵鸿轩拿到题目后,二人皆是皱着眉思索了好半天,才开始动笔。
倒是一些排在他们之后的人,看到题目后似乎很是欣喜,急匆匆便开始落笔。
岁珩见状,脸上透着得意,他看中的人,一定会拿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