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珩听见消息时当即愣住,愤怒之下砸了一套杯具。
下人抖如筛糠,跪在地上大喊饶命。
沈清漫眸光流转间,换上一副笑颜:“殿下,他想见那便见一见,探探虚实。”
“哦?”岁珩抑制住火气,“漫儿有何对策?”
沈清漫脸上笑意盈盈,心里早就开骂。狗男人,有事叫漫儿,有火便是一巴掌,真当她是什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不成?
就算是狗,尚且还有脾气呢。
要不是为了那个位置……
沈清漫收起恨意,缓声道:“得见了三殿下才知道。”
岁珩冷哼一声:“你还真抬举他,三殿下?不过一个贱种罢了。”
沈清漫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轻声细语地附和他:“殿下说的是。”
岁临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被人迎进去。
脚还没踏进前厅的门,便听见岁珩重重哼了一声:“三弟今日好生得意,怎么,这是来看二哥的笑话了?”
“二哥说笑了。”岁临抬手行了一礼,不着痕迹在屋内扫视一圈,淡定收回视线。
他恼着一张脸:“今日上门,是有事想请教二哥。”
“哈?三弟做事细致,能有什么问题呢?”岁珩幸灾乐祸。
“不瞒二哥,今日在户部,那尚书老头目中无人,不让我插手户部的事务,弟弟气不过,便呛了他几句,可日后要一起共事,总不能一直如此。”
岁珩懂了,他就知道,岁临玩儿惯了,就算给了他机会他都把握不住。
区区一个尚书老头,想当初他在户部时,可是那老头主动巴结他的。
哪儿像岁临,呵,废物一个。
岁珩突然气顺了,这样的废物,他要扳回一局还不是易如反掌。
他卧在椅子里,摆出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劝说道:“三弟啊,官场呢,最讲求人情世故,若要别人高看你,首先你得摆正自己的位置。”
岁临恍然:“二哥说的是啊。”
岁珩更来劲了:“三弟你才初入官场,那里的每一位都是你的前辈,第一步,最基本的礼节可不能忘了,你呀,就是平日被母妃和父皇骄纵成了这样,尚书大人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能跟他顶嘴呢?”
小黑受不了:【呕呕呕,大人,他在说什么屁话,爹味也太重了。】
岁临摊手:【好为人爹是这样的,随地大小爹。】
【大人你知道还这么捧着他?】
岁临笑笑:【都是个傻逼了,让一让他又能怎么样?】
岁珩说着便停不下来,各种引经据典高谈阔论,试图证明自己说出的话都有其道理。
岁临已经在脑海里放起了电影,边看边嗯嗯啊啊敷衍着岁珩。
等最后岁珩说到口干舌燥,再没有什么能说的,两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瞪视半天。
岁临主动站起身恭敬道:“听了二哥一席话真是受益良多,今日叨扰了这么久,便不多打扰,二哥好生休养,弟弟还得回去将刚才的话记下来每日诵读。”
说完他也不等岁珩说话自顾自离开,留下岁珩独自发愣。
懵了好一会儿,岁珩咂咂嘴,回味过来,难不成他鬼扯一通真那么有用?
连岁临这个废物都听得津津有味,还受益良多?
那可真是糟透了,他可不想让那个废物真长出脑子来和他抗衡。
岁临走后,沈清漫终于松了口气,从屏障后走出。
第一次觉得,听岁珩说话这么折磨人。
岁珩看见沈清漫,回味的表情冷下来:“人也见了,你可想出什么好办法了?”
沈清漫心底算计着,那个岁临一脸虚相,看着就是个短命鬼,她要想上位还是得想办法搭上岁珩这艘船。
不过岁珩这个狗男人她是越来越拿捏不住了,得想个办法才行。
想到这儿,沈清漫柔柔弱弱上前搂住岁珩的手臂:“殿下,解决他还不简单?”
岁珩颇有兴味地摸了摸下巴:“说来听听,先拿杯水来。”
沈清漫得逞一笑,转身去倒茶,衣袖挡住茶杯的间隙,她悄无声息掺了点儿粉末进去。
而岁珩无知无觉把加了料的茶水一饮而尽,顺势搂住沈清漫的肩膀:“好漫儿,你有何主意,快说给本殿下听听。”
“殿下。”沈清漫在他胸口轻轻捶了一下,“三殿下平日就爱玩闹,既然他爱玩,便让他玩个够,最好让众人都看看他是怎么玩的。”
岁珩脸色变了变:“你是说,像若雪那样?”
“殿下心里知道的,若是信不过臣女,殿下自己找人做便是。”想到上次未成功的计划,沈清漫又是一阵怄气。
既然岁珩觉得他成不了事就自己去做,她可不愿意再脏了自己的手。
岁珩有些犹豫,上次岁若雪出事后,柳青璃便训斥了他一番,现在心底还存着阴影,一时竟产生了退缩之意。
可岁临……
岁临这个贱种和岁若雪不一样,母妃也不喜欢岁临,要是得知他干出丑事,她应该高兴才是。
想到这一层,岁珩便多了些信心。
只不过,岁临才进户部一天,他就算是针对,也不能太着急。
他深情握住沈清漫的手:“漫儿,还是你有主意,放心,等我登上皇位,一定尊你为后。”
沈清漫也是作出一副被感动到的模样:“殿下又何必说这些,漫儿相信殿下。”
“对了殿下,漫儿昨夜又做梦了。”
“哦?”岁珩立马坐直了身体,眼底闪过一抹喜色。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沈清漫的梦有预知效果,以往可是帮了他不少的忙。
“殿下,这可是件大事。”沈清漫轻轻柔柔唤了一声,凑到了他耳边。
当夜,岁珩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在梦里,他受到百姓爱戴,百官崇敬,但因为他太过优秀而遭到那位“好父亲”的嫉妒。
他不顾念父子之情,以造反的名义将自己处死,而后将柳家满门抄斩,他的母妃不堪受辱,在宫中自缢。
柳青璃一生都惜爱自己的容貌,可在死后,七窍出血面目狰狞,倏地她睁开了眼,像是枉死的厉鬼,开口道:“珩儿,我好恨,我为他操劳一生,居然落到如此下场,我不甘心。”
“母妃?”岁珩惊叫一声,“害死你的不是我,你别来找我。”
“珩儿,你替我报仇。”柳青璃说着,嘴里喷出一股血柱,接着鼻腔里、耳朵里、眼睛里,到处都是血。
“母妃,母妃,儿臣帮你,儿臣一定帮你,你有冤屈去找父皇,别来找我!”
“父皇?你还叫他父皇?”狰狞的女鬼怒吼着扑上来,岁珩下意识闭上眼睛,许久,不曾有痛感落在身上。
他试着睁开眼,被面前惨白的脸吓得惨叫一声。
但面前的人没有动,只是嘴角渗出一道血迹来,岁珩往下看去,他的胸前插着一柄长枪,直刺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