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表明,大部分人的行为模式跟弹簧很像,若是在某方面,被外因压制得越狠,有朝一日挣脱了束缚,就会反弹得越厉害。 卡尔今晚的反应,显然是这句话的最佳注解。 丁遥按照白茉莉的建议,在自由市场买了不少日本爱情动作片。在卡尔不告而别的三天内,出于赌气心理,她把这些教材仔细观摩了一番,从而了解到,男女情/事是非常考验体力的一项运动,女性天生处于弱势。 当时她很不以为然。 身为高阶体质异能者,丁遥对自己的体力有足够的信心。可她却忘了,跟她在床上“过招”的人是卡尔,奥丁大陆最有天赋的大宗师级武者。 这个男人被天差地别的身份鸿沟压抑了太久,又在无意中发现自己的弃约背誓,强烈的愧疚与自厌几乎将他逼落悬崖。即将堕入深渊之际,丁遥用她满腔的爱意,以及柔软的身体,再一次把他从绝望边缘拯救回来。 垒了十余年的高墙土崩瓦解,两人肌肤相贴之处,传来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热度,像是从地心涌出来的滚烫岩浆,摧枯拉朽,把卡尔脑海里的理智烧得精光。 他脱下了克己守礼的面具,拿出当年于濒死的饥饿里抢夺食物的狠劲,在奴隶角斗场中挣扎着拼命活下来的疯狂,尽情享用身体底下的甘美果实,极力品尝她的甜蜜与美好。 卡尔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觉得,能够出生在魔族的奴隶槛栏里,是一件多么值得庆幸的事情。若非如此,他又怎么能在千万人之中,得以遇见身为天选勇者的她,并且求得伴随左右的机缘? 比起同过客一般擦肩而过,求而不得反而是一种幸福。 况且在今晚,他彻底得到了梦寐所求的一切。 丁遥的双眼恍如蒙上了一层轻纱,水汽氤氲,目光迷离,浑身上下香汗淋淋,完全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从云端落下。 她的身体不停地颤动,四肢又酸又软,喉咙里好似塞了一颗硬糖,只能发出压抑而又破碎,与往常截然不同的甜美轻吟。 卡尔轻声叹息着,像是品尝鱼子酱一般,一颗接着一颗,吮去她不知不觉间溢出的泪珠。 看着丁遥迷人的娇态,他的眸色再度变深,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 察觉到男人的反应,丁遥微微睁大了眼睛。 她把手臂横在两人中间,努力想把他从身上推开,嘴里软绵绵地抗议道:“卡尔,别这样……已经……已经不行了……” 只可惜,她的身体被巅峰的余韵抽干了力气,显得绵软似水,双臂无力地抵在卡尔胸口,非但没能起到推拒的作用,反而助长了男人的兴致。 他尝够了绝望等待的滋味,又岂会如此轻易的餍足? 卡尔轻轻一笑,声音低沉暗哑,在她耳边挑逗道:“真的不要?你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刚才明明很喜欢我这样对你,不是吗?” 丁遥脑中嘭的一声,红云一直从耳根烧到了脖颈。 该死的!她怎么忘了,有迪塞尔之眼在,自己的心思根本无所遁形。 她又羞又恼,急忙转移话题:“卡尔,你……你都这样对我了,以后不会还想着离开吧?” 一个人性格的成型并非朝夕之功。卡尔的性情,扎根于被光明厌弃的腐化之地,由无尽的痛苦和磨难浇灌而成,早已根深蒂固,难以改变。 丁遥绝不会天真到以为,换上截然不同的土壤,就能把已经成熟的植株,转变成另外一个全新的模样。 更何况,她所爱的男人,正是眼前这个外表强大,内心脆弱,将光明与黑暗,克制与贪婪,美好与残忍全部交融在一起,只忠于她一个人的守护骑士。 如果换了一种性格,那他还是原来的卡尔吗? 所以,丁遥没有做出让他改变观念的尝试。 她只是希望,他能更加相信两人之间的感情,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不要自作主张,擅自从自己身边逃开。 她心里难解难分的不舍过于强烈,仿佛季风带来的春雷,把奴隶槛栏的最后一根精铁栏杆震得粉碎。 内心深处的凶兽舒展着筋骨,操纵卡尔的肢体,抱紧他于黑暗泥泞之中,憧憬了那么多年的救赎,颤抖着许下承诺:“再也不会了,我向你发誓……” 既然你宽恕了我的罪,包容了我的恶,那么在人世之间,又有什么能够将我们分开? 听见男人的承诺,丁遥总算放下心来。 她知道,卡尔已经想通了。 白茉莉果然没有说错,只要两个人爱得够深,男女之间没有一种矛盾,不能在床上得到解决。 满腔喜悦涌上心头,丁遥正想再说些什么,尚未出口的话语却淹没在卡尔充满侵略性的亲吻里。 她千算万算,却未曾料到,在这个男人极为克制的骑士伪装下,隐藏着一头多么贪得无厌的巨兽。初尝禁果的她,注定要为此付出惨烈的代价…… 密林深处,春意正浓。 远在二十多公里外,铁城基地剿匪车队的营地里,却有不少人无法安然入睡。 袁强便是其中的一个。 亲眼旁观了卡尔同高阶丧尸的对战,这个三十多岁的铁汉心里明白,张小曼的案情怕是再也没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了。 这个案子牵涉太广,具备作案嫌疑的,全部都是四阶顶尖高手。案件的中心人物丁遥,又有不同寻常的权贵背景。就算他们侥幸查到了真凶,难道还能为张小曼报仇不成?雷暴佣兵团的所有人加起来,恐怕也不是卡尔一个人的对手。 深思熟虑后,袁强找到了团里的精神系异能者,命令他看住张小乔,别让她有机会去找丁遥的麻烦。 结果到了半夜,精神系异能者闯进帐篷,向他汇报了一坏一好两个消息。 坏消息是,张小乔果然不出袁强所料,趁着月黑风高,偷偷潜到了免离佣兵团营地附近。 好消息则是,他通过实时监控,发现免离营地里只有一个四阶异能者,象征着卡尔和丁遥的另外两个四阶能量团,从战场离开后,就没有赶回营地。 说到这里,那人疑惑地嘀咕了句:“他们的胆子可真大。如今的荒原远没有一个月前那样平静,随时可能出现四阶丧尸。这两人半夜不回营地,究竟是干什么去了?他们就不怕遇到危险吗?” 袁强马上就联想起,之前在无意中曾听说过,拼团之星卡尔和丁遥有野外车震的爱好。 他的脸顿时变得黑中带红,幸好帐篷里光线昏暗,才没让人看出异样。 为了缓解此刻的尴尬,袁强剧烈咳嗽了两声,然后斥责道:“你管那么多干嘛!就算真撞上了丧尸,还不知道究竟是哪方比较倒霉呢!赶紧的,带我去找张小乔!千万别让她招惹免离的人,否则咱们就要吃不完兜着走了!” 等袁强带人拦住张小乔的时候,她已经摸到了免离佣兵团驻扎的荒地边上,一眼就能看见那座傍晚用土系异能建成的小楼。 袁强让手下控制住张小乔,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架回营地,然后转过头,心有余悸地望了小楼一眼。 他暗自庆幸,还好没有惊动里面的人,否则光是凭张小乔这个名字,就足以让免离佣兵产生不妙的联想。万一在大半夜里闹起来,就算他长着一百张嘴,也摆脱不了雷暴团员欲行不轨的嫌疑。毕竟,张小乔她姐姐可是有偷袭丁遥的前科的。 袁强十分头痛地想,要不是怕寒了其他团员的心,他恨不得直接把张小乔这个不定/时炸/弹驱逐出团,免得她招惹更要命的麻烦。 袁强一边叹气,一边带着团员离开了。 在他身后,三层高的小楼里灯火通明,免离佣兵团全员正围着一张金属圆桌,仔细研究摊在上面的一张地图。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凝重的表情,以至于无人分心,去关注小楼外发生的异常。 若是丁遥看见这一幕,她就会吃惊地发现,放置在免离佣兵们面前的,竟然是XZ市的市区交通图。 XZ市是苏省的第二个极度危险区,也是卡尔此行所要扫荡的目标,丁遥并没有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娄飞等人。 那么,免离佣兵们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才会在这样一个夜半时分,集体围坐在圆桌旁边,偷偷研究XZ市的地图呢? 除了这张地图,桌子上还摆放着一个三角烛台,以金属异能制成,照亮整个房间的光芒,就来自烛台里跳动的几团火焰。 火光摇曳,拉长人们的背影,映在地板和四周墙壁上,勾勒出一种静谧的荒诞感。 此时此刻,免离佣兵团们的心情,也像这些影子一般,忽明忽暗,惶惶不安。 过了很久,终于有人开口打破沉寂:“飞哥,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娄飞坐在主座上,紧紧拧起眉头,在光线的死角下,他的脸上阴影笼罩,看上去比往日更显阴沉。 听到这句质疑,他眉峰一动,按在地图上的大手忽然用力,目光沉沉地反问:“哼!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你们难道还想着抽身?别做梦了!如果计划被中断了,你觉得他会放过我们吗?” 娄飞没有直接说出“他”的名字,可是房间里的所有人,却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 那个人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他们还真承担不起违约的后果。 作为精神系异能者,阿明总是比别人想得更多一些,他忧心忡忡地指出:“可是,以我们的实力,真能在不惊动他人的情况下,毫发无损地进入极度危险区中心地带吗?” 这是他们整个计划的核心内容,也是一群人大晚上的不去睡觉,坐在这里商量对策的原因。 娄飞额头上的青筋蹦了出来。 那个人仗着对免离佣兵团的恩情,让他们答应帮一个小忙的时候,他又怎么会想到,这个所谓的“小忙”,竟然是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将小货车里事先藏着的东西,偷偷运进XZ市的几座大楼天台! 直到今天中午,那个人趁着车队停驻用饭的间隙,偷偷塞给他这张地图,他才发现此行的真正目的地。 要不是怕引起旁边丁遥的注意,他早就绷不住表情,跳起来大喊不可能了。 可是那人以往日恩情为要挟,又向他保证不会有生命危险,娄飞一时之间,竟也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他趁丁遥和卡尔两人不在,大半夜召集团员开会,就是为了商量出一条合理的路线。 路线还没商量出来,不少人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经过卡尔的特训,他们应该是整个铁城基地里,对四阶丧尸的实力了解最深的佣兵团。自然十分清楚,XZ市范围内的两百多头四阶丧尸意味着什么。 那个人要求他们在卡尔动身之后,悄悄潜入极度危险区,并向他表示,有卡尔在前方开路,他们不会遇到任何危险。 可是,卡尔的实力再强,对付得了这么多的四阶丧尸吗? 没有一个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更何况,XZ市里除了数百四阶丧尸以外,还潜伏着百万头低阶丧尸。这股丧尸潮的庞大力量,足以碾碎任何一个大型基地。 娄飞与那个人私底下接触的时间有限,所得到的信息,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于是,娄飞只能用自己目前得到的信息,安抚圆桌旁的团员。 “总之,那人向我保证,XZ市区里的丧尸已经不足为惧。”至于是怎么个不足为惧法,那人来不及解释,娄飞当然没法说出个所以然来。 听完他的安慰,大家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们都知道,自家团长不是很靠得住,可却没想到,他竟然能不靠谱到这个程度! 飞哥啊,你这番安慰还不如不说呢!什么叫做不足为惧?那可是一百多万头丧尸啊,又不是一群蚊子,或者两头野猪,用几发异能弹就能弄死。 一片无语的沉默中,白茉莉苦笑着说:“既然如此,大家也不用研究什么路线了。反正所有的路线都一样危险,就选距离最近的一条好了。” 她拿起笔,沿着地图上的两个点,划出一条红色的线路,然后指了指一头的目的地,说:“就这么定了,大家早点休息。明天一切照常,千万别让丁遥察觉异样。” 发现有人欲言又止,她笑了笑,尽量放缓了语气,说:“这么紧张干嘛?阿飞可没答应人家,就算拼死也会完成任务啊。” “明天,我们先去XZ市附近观察下情况。如果真像那人所说的一样,没什么太大的危险,就按原计划行动。若是情况凶险,到时候临时编个理由,随便弄点与丧尸激战后的伪装,告诉人家任务失败了,他还能吃了我们不成?”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用膜拜的眼神向白茉莉致敬。 外面的人都以为,他们副团长既温柔又善良,是像白莲花一样美好的女子,瞎了眼睛才会看上阴险残暴的娄飞。 只有他们自己人才知道,比起外表凶恶的飞哥,白姐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啊!幸好飞哥神经粗大,才消受得了这样的美人,没让白姐这个凶器跑出去祸害天下男人。 希望明天一切顺利,否则,他们就只好集体反水,对不起大恩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