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教你引气入体。”
顾清玄记得封林说过,灵魔双体的引气入体尤为重要。稍有不慎,根基未稳,将来必不能长远。
当时顾清玄就在想是哪个天杀的,助这魔头稳固根基的?
“稳住心神,感受体内的两股气流。接着,用温和的那股气安抚另一股狂暴的气流。”
顾清玄见顾林额上冷汗直冒,神情痛苦,周身的空气隐隐躁动不安。他思忖片刻:果然,灵魔双体想要修炼并非易事。
“慢慢来。”
在痛苦的煎熬中,温润的声音如流过的溪水轻抚狂跳的心脏,顾林借着这片刻安宁,将始终隔阂在体外的灵气融进自身的经脉。
待他再睁眼时,已是月上柳梢,他偏头细听屋里的动静,发觉顾清玄并不在这里。
他推开房门,一片飘逸的衣角从他眼前划过。
月下练剑之人似在进行一场惊鸿独舞,一招一式间尽是凛冽的杀招,寒光与清辉相交,暗藏无言的危机。
而后,剑式骤然一收,刚才的危机又悉数褪去,带着无限的缠绵将人拖入深渊。其脚下的步伐已虚实难辨,分不清下一步究竟会踏在何处。
一套剑法练下来,顾清玄出了层薄汗,他收剑,身形如松,一呼一吸间不见丝毫紊乱,青丝随风微飘,遮去几分眉目间的清冷。
他瞥向呆愣在门口的顾林,问道:“好了?”
“啊?嗯嗯!”顾林慌乱地点头,眼里满是惊羡。
“再引气入体几日,我便教你顾家剑法。”
顾清玄收好剑,走向偏室,里面已铺好了被褥,摆上了常用的器具。
“今后,你住这儿。”
……
温热的水滋养着年轻的身躯,氤氲的水气中,靠在池边假寐的人眉头紧锁,似乎被什么给魇住了,心神不宁地冒着冷汗。
顾清玄睁开眼,四周是无尽的昏暗,他全身浸泡在冰冷刺骨的死水里,寒冷如一条毒蛇紧紧地缠绕着他的身体。他筋疲力尽,被冻得发青的嘴唇颤动着,眉间却仍是划过一抹阴戾。
“快点……快点吧。”他近乎偏执地催促着,再经历一次这些事又有什么用呢?
他本就是死的,折磨他,羞辱他,践踏他,和鞭尸踏骸有什么区别呢?
“顾清玄。”魔头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着他,阴狠地笑着:“这水牢怎么还没磨死你呢?”
垂着头的人并不应答,他半眯着眼,如果不是胸口还有轻微的起伏,几乎就让人以为他是个死人了。他看着从水里冒起的血色,竟是发出几声讥讽的笑。
“何必呢?”
对啊,何必呢?顾清玄的意识开始模糊:他本该死的。
直接得癌症死去,不好吗?乖乖地化为一捧骨灰,不好吗?
为什么还要活着?
挣扎着,苟延残喘地活着?
死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