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陷入一阵奇异的温暖中，就像少年时靠在母亲肩膀上一样，温柔的声音蛊惑着说：

“活着太痛苦了，就这样死去吧。”

“玄哥哥！”一声惊叫将顾清玄拽了回来。

湿热的水从四面八方压迫着他，他仰起头，猛地破水而出，略红的眉眼正好与一双清澈的黑瞳咫尺相对。

顾林呼吸一顿，微眯的人半敛眼眉，搭在额前的碎发还有些湿，如墨的长发紧贴在白净的肌肤上，予人视觉上的冲击。始终淡色的唇因为水汽的滋养，透出妖艳的红。

一滴水珠从玉脖上滑落，顺着肌肤的纹理跳入水中。

顾林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目光随着水珠而去。他昏沉地抬起头，正好看见顾清玄微红的眼尾，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中却带着冷意，将他瞬间惊醒。

“抱……抱歉！”顾林惶然起身，低垂着头。

顾清玄靠在池边，揉了揉太阳穴，那里有些刺痛，闪过一些并不怎么美好的碎片。

“无碍。”他叹息了一声，身上的温热并不能驱散刻在骨子里的寒冷。

“你找我？”顾清玄微仰头，刚好能看见顾林柔和的下颌线。

这个动作让几缕青丝滑落到健硕的胸膛上，带着不可言说的蛊惑。

“呃，我……”顾林不敢直视顾清玄，支吾着说：“外面，有位小姐……”

顾清玄“嗯”了一声，从水池中站了起来。

待他穿戴完毕后，顾林还是低着头站在原地，双手不安地搓动着衣角。

“出去吧。”

顾清玄从他身侧走过，带起一股清幽的气息，顾林鼻翼微动，而后连忙跟上。

门外的顾音已等候多时了。

“阿姐，深夜来访，有何要事？”顾清玄缓步行来，询问道。

顾音仅瞄了一眼他身后的顾林，便将目光移开了。

“是这样，刚才我与二叔畅谈。他最近提到南庄那边近来出了些古怪的事。据说是有厉鬼作祟，我想前去查探一番，明日你是否愿与我同往？”

南庄？顾清玄想了想，记起上一世顾音确实有去过南庄。但不是厉鬼作祟，而是那里潜有魔修，顾音奉命前去查探。

隐遁于南庄的魔修恰是当时恶极一时的风满天，此人本是正派世家弟子，却自甘堕落入魔，为人所不齿。那时他正被某个有名的门派所追杀，受重伤之际，匿于南庄，休养生息。

顾音去后，与他战了一天一夜，最后将他斩于南庄乱葬岗。至此，顾音声名鹊起，风光无限。

但事情并没有就此完结，风满天在被顾音斩杀那一刻，保住自己的一缕幽魂，并附身于某具相契合的尸体上。因残魂与腐烂的肉身相契合，他此后便只能以一副残败之相修炼。

封林出世时，他投靠在这魔头座下，成为封林最得意的助手。因为其残暴阴戾，面容不堪，被当时的正道人士唾弃为“腐师”。

后大战中，顾音折于腐师之手，一代天骄，陨。

顾清玄敛了敛眼中的情绪，温和一笑：“愿与阿姐同往。”

若此次南庄之乱确与风满天有关……

顾清玄面上纯良微笑，心中阴暗恶毒的脏水却不断溢出：那上一世顾音受到的折辱，这一世一定加倍还于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