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你去西边,我去东边?”谢长柳与秦煦蹲在人的房顶上,东西分路,两人商讨着该何去何从。不确定这位王氏千金到底住哪边,只能跟秦煦协商着,一人寻一个地方。
协商好后,秦煦就这他的方向而去,谢长柳往着西面去。
此时,将将入夜,府中灯火通明,连小径上都挂了一路的檐灯。
谢长柳凭借着夜色荫蔽着自己,一路避着守卫溜进了西苑。
彼时,西苑内,仆从已经相对少了很多,不似外间。而为数不多的几个仆从看着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站在廊下,拨着灯笼里的灯芯,灯光逐渐亮堂了许多。
她们顺着一条廊走下去,逐渐看不见这边的大门,也给了谢长柳机会。
谢长柳趁其不备从那打开的侧门蹿了进去,从前厅到内屋都没什么人。
这还是他第一次入女子的闺房,有些束手束脚。
一扇多扇拼合立式屏风横在中央,紫檀边框,漆木作倚,云母为里,四扇春夏秋冬,点着山河日月。
屋内,那位王氏千金正靠着软榻看书,面前矮几上的烛火映在她白皙如玉的脸上,给她的恬静增添了几分艳丽。朱唇微抿,时而看到兴起处会忍不住勾唇轻笑,眼波流转,好似一汪春水融了春风。
房中有两个下人侍立,皆屏息凝视,四周静悄悄的,几乎就只有她翻动书页的声响,以及烛火爆开的灯花声。
谢长柳给自己找了个地方藏着,收回观望一切的眼,踮着脚靠着壁橱,把自己隐藏在纱帐之下。
而他几乎要站得发麻了,都不见要她们要熄灯就寝的意思。
屋内的熏炉里点的安神香熏的他昏昏欲睡。
他忍不住想,要是她们不睡,他倒是先困了。
烟笼月纱影昏昏,九天幕晓人沉沉
就在谢长柳快顶不住的时候,只见她终于从软榻上下来,一双玉足赤着踩在朱红色的锦毯上,往床边走去。本侍立的下人皆随行上去,为她宽衣解带,铺床垫褥。
待一众下人服侍她入睡后,统统熄灭了多余的灯火便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门口人影晃动,不一会儿就安静下来,像是真正进入了夜深。
等了一会儿,确认不会再有人进来后谢长柳才从暗处现身。
他屏着呼吸从壁橱后出来,然后轻声慢步的挪到了那架罗汉床前,里面人的吐息声平缓,似乎是已经入眠了。
他举着匕首的手先伸进了纱帐内,欲挑开纱帐时,却突然被里面的人抓住了手腕,被抓住的那一刻,谢长柳惊跳之间还来不及动作就被拉了进去。
这是让谢长柳都没有想到的,原本以为已经入睡的人不仅醒着还将计就计了。
她似乎早就知道自己的存在,这一切都是在她的计划之中,先是假装入睡引他现身,在他现身后又出乎意料的先发制人。
这位姑娘皓腕有力,在他毫无防备之时就把他扯进了她的床上。他一头撞在松软的被褥上,初时还有些惊慌失措。
谢长柳惊愕之际就着这样的局面与之正面交手。
昏暗中,他看不清她的模样,但可以看见她蕴含着流光的瞳孔,盯着自己,眼神中尽是戒备与敌视。她一拳朝谢长柳的面门而去,谢长柳侧身躲过,原本执着匕首的手抬起后又放下了,单用左手与之应付了几招。
对方也不过是会两下拳脚功夫罢了,并非他的对手,几番交手下来,就落入了下风,不出意外的被他束住。
谢长柳制服她后,见她香肩半露,一时羞赧难当,忙扯了被子把人裹住。手都给包裹在里面,令她动弹不得。
怕她高呼引来人,谢长柳及时出声解释。
“嘘,姑娘,在下没有坏心,今夜擅入闺房也是无奈之举,只是希望借你之手带我们出城去。”
她一对细长的柳眉微蹙,狭长的凤眼睥睨着谢长柳,对这个不速之客充满了警惕。
听完他的自述后,绯红的面颊上带着微微薄怒。
“你是何人?”
谢长柳视线无处安放,只得盯着她的那张脸,干咳一声。
“恕在下冒犯了,在下并非登徒子而一介武夫。只是在下身负重任,必须今日出城,可奈何会陵无故闭关,阻我要事,致我逼不得已才行此举,万望姑娘恕罪。”
她听后,转动着眸子似在考量。
看他面色真诚,倒也不似作假,固然无故冒入她的闺房中却并非孟浪之人,见她衣不蔽体还会取物遮挡,如此做派倒也非小人。烛火不明,她看不清他的模样,但听声音清朗,想来也该是如他所言,思索再三后便答应下来。
“可以。只是今日已经入夜,无法再出,不然就太蹊跷了,明日辰时,早食后,我会再出城,届时可携你一道。”
谢长柳见她答应的爽快,一时欣喜,可不忘提醒她自己并非一人。
“多谢姑娘,不过,我还有个朋友,请姑娘行个方便,同时带走我们两人。”
“可以,届时混在我的队伍里就是。”她答应的干脆,于她来说,出城也非难事,在自己身边藏两个人,只要不被人发觉就可。
如此,他便安心的取下按在被褥上的手,真心实意的冲她抱拳致谢。“多谢姑娘,若成功脱身,日后姑娘有需,在下在所不辞。”
“不必了。”她把手从被褥里抽出来,揭开裹得她燥热的被褥,露出了内里凌乱的衣衫,谢长柳见此,连忙从床榻上退了出去,还踩到了垂地的纱帐,差点勾到自己。
待站稳后,他垂手立在床前,低垂着眼看着晃动的纱帐一时羞赧不已,幸亏是夜间,不然……
里面的人整理好了衣衫,询问道:
“你们是去追广南王的?”
对于她居然知道自己的目的,谢长柳很吃惊。“姑娘知道?”
一介闺阁小姐,在发现有外人冒入闺房后,不乱不慌,还能与之交手一二,镇定自若,而如今还能猜得到他的意图,谢长柳不紧感慨,此女之胆识与远见非凡。
“广南王离开前,来过这里。”她抱着胳膊,与外边的人低声交谈。
“那姑娘可知会陵闭关之故?”
“不可说。”她虽好说话,也非有问必答。
她是王氏的人,自然不会背弃自己的家族,透露家族内事。谢长柳不追问,只要能出城,王氏计划的什么皆可先放在一边。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