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兴趣盎然的盯着谢无极,直到他还真开口。
“紫甘霖。”陛下闻言,心中瞬起疑惑,龙潜草、紫甘霖,都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奇花异草,向来是医者的热衷,用以治疗痼疾绝症等。而谢无极要这些做什么?他需要入药?治谁?什么疾病需要这样的药材入药?
他不禁提出自己的质疑。
“你要这些做什么?入药?制毒?”
“你也是博学宏才之辈,还需要这样的药材制药,莫非是谁身患绝症?你既然需要药材,看来是有了药方?何人给你开的?”能开出这样的方子,其人定然广见洽闻,工于医术,他皇宫中的太医盖绝天下医学,也非能企及。
谢长柳答:“密谷谷主所赐。”
陛下了然于胸。原来如此,他算是解了心中疑惑了。
朝廷与江湖向来泾渭分明,但也是知晓密谷的,那密谷渺茫于人间,当年多少达官显贵以千金权势却求而不得,谷主虽医术高明,无人能敌,却是讲究一个缘分,并非什么人都医的。说他悬壶济世,却尚有登门者都拒医不救,能入得了他法眼的少之又少。谢长无极居然还知道密谷,还能得密谷那老谷主赐药方,看来,这些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玄妙。
“救得了?”
谷主自己也没有绝对的答案,若是能寻得这些珍奇药材,或许是能替他延年益寿的,但若是禁药之毒已经侵入六腑,也是回天乏术,当然若是寻不得那也就没有什么长久可活的了。如今身处皇宫,他或许是能凭借帝王之手收集这些稀物,不然以自己的方式,是无可奈何的。
出谷之日,谷主多番强调,他不可再动内力,不然,毒素流于全身纵然是大罗神仙都于事无补,只是,自出谷后,却由不得他稳坐不动,他或许是知道的,如果药物集齐,制出了药剂,也或许只是亡羊补牢。
“但妨一试。”
隔日的朝会上,陛下对吏部呈上来的今年官员任命的折子作出了响应,三诏连下,一是将太原临安的同知谢敬敏调回汴京,任命为兵部左侍郎,拜正三品,并提携其弟兄谢敬捷原兵部主事为正六品员外郎,另封今年翰林院新进进士现任侍讲学士王启为吏部司主事;二是提拔原离川府尹元崧入兵部,为兵部司的正五品郎中,顶替原左郎中肖驰主管军戎调遗,而肖驰调入职方司依旧居郎中位,主管地图、城隍、镇戍、烽候、及部落民族归化等事;三是任命兵部右侍郎华从文同时身兼督察院正四品左佥督御史,原左佥督御史邱泽升为左副都御使。
圣旨一下,满庭哗然。可反对的声音却很少,毕竟关乎东宫、元氏、陛下三派,这几乎就已经是占据了整个朝廷,无人敢驳。
谁都不知道陛下打的是什么主意,当日的朝会,可是让一众人都绞尽了脑汁,揣测着陛下的真正的意图,究竟是为了那谢敬敏,还是为了元崧亦或者是邱家华家?
散了朝会后,元艻一改往日的惜字如金,同周遭的人开怀聊发,左右逢源。相较于东宫,就张扬太甚。
如今,邱家和华家都被放进了督察院,算是放到了陛下的眼皮子底下,行事说方便也是方便,说艰难也是难。
秦煦想过,这一次的调任,或许会让华家人往上走,但他也没有想到陛下会让他们进督察院。
陛下以往不是对华家与元氏充满警惕的吗,怎么会突然把相关人员都变动了?这些官员里,谢敬敏是实打实的在升迁,谢敬敏早年是陛下亲手提拔出来的人,为了他的前途走得更稳当,最后是不得不放到地方攒着经验,今年回京升迁,也是情理之。还提拔了他的弟兄到他的手底下做事,陛下这是护食,想用这两兄弟,把持兵部。而元崧是妥协了?陛下那般忌惮元氏,早前元崧就被撤掉在离川的任职,回到了汴京已有多日,而吏部已经多次向陛下递折子,关于元崧的任命,却耽搁至今。这期间啊,元艻怕是都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也是知道陛下是忌惮元氏,不肯任用元崧吧。而肖驰却是挪到了职方司,职方司并没有兵部司的职权更让人眼红,他被顶替,早在意料之中。不过华章的父亲华从文同时身兼督察院正四品左佥督御史是超出他的预料的,身兼两职,皆都是要职,实为重用,可华家明摆着是他的人,陛下本就有意撤换东宫,怎么还会让华家受到重用?陛下是在算计什么?难不成就算是自己被废,他的这些旧臣就得归附新的储君吗?陛下怎会有这样的算计?他怕是不会如此铤而走险,与其用他的旧臣,倒不如现在就给小十培养近臣。而邱家如今走到了副督御史的位置,可谓是平步青云。如今在外世人皆知,邱家是跟他东宫离心,陛下是在拉拢邱家为自己的心腹。毕竟,天下文人之首,他的背后,站着天下文人,朝廷的文官多半都唯他首是瞻。
带着华章回到东宫后,他便让印象堂以及詹士府众人都到了书房议事。
“今日朝会,兵部大换血。”
朝会的事,他们已经知道了,陛下一夕之间便确定了基本的官员任命,还每一个都有了笃定的安排,可谓是涵盖了各方党派。陛下如此安排,让他们也百思不得其解。
看似是每一方都顾上了,不偏不倚,可陛下怎会如此安排呢?他忌惮元氏以及东宫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怎么会突然提拔他们的人,进入朝廷的中心?
不过,不管陛下是怎么想的,总得来说,是好事。
“是好事。”华章明白,不管陛下在算计什么,可如今的任命是好事,他们的人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到了兵部核心,又被委以重任,日后在行事上会更便捷。
众人附和,的确,陛下如今放进了兵部的人虽多是他自己的心腹之臣,可对于华家的安排是实打实的重任,于他们来说的确是好事。之前他们还以为陛下会掂量着六部背后的人,从而可能会大换血,把人都撤下去,没想到,不仅是没有撤还让华从文进了督察院。督察院啊,直属于陛下的监察部门,里面的人都是陛下的手眼,要让旁的进去,何其困难。只如今,最令人深思的就是陛下为何突然退步让元崧进入了兵部的中枢?还给了华家一个机遇?陛下不会不知道华家是东宫的从属,也不会不知道元崧的身份,他究竟在谋划什么?要说他是真的在整顿朝堂,为了朝堂的肃然与安定和谐,他们都是不信的。
惊鸿生怕这又是陛下的一步棋局,若是挖了坑给他们跳就不好了。“陛下此举,令人费解,这吏部的折子都呈上去不下五次了,陛下今日才突然做了决定,不免有些惶恐。”
“兵部如今并无大事。”如今朝堂虽背地里暗流涌动,可明面上还是一片肃然,兵部如今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也不像是会丢人进去投石问路的。
虽然这件事值得深思,可既然也不是让他们的人去当替罪羊的,也就只得压下心中的疑惑,顺其自然了。
“我们的人已经进入了兵部中枢,只是离三省内部还太远了。”詹士元不言感叹到。
这位詹士大人,还是秦煦自立东宫后陛下亲自给他选的人,辅佐东宫,特意选的元氏中人,只,后来他与元氏不睦,这位虽也是元氏族人,却不与元氏苟合,依旧对东宫忠心不二。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既为太子臣,当死臣子魂。这么多年,也的确对东宫忠心耿耿。
“三省都是陛下的人,的确不好办。”
三省作为朝廷中枢,一部分是先帝留下来的老臣,一部分是陛下自己的势力,旁人插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