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固然是被叔父救下,可到头来的身份也只是普通商户之女,如何都是无法挤进后宫成为现在执掌六宫的一宫之主的,除非她的背后有人。至于这个人,能把她送进去还为她披荆斩棘的拥护到如今的高度,说明,他的手段也非同一般,会是谁呢?这汴京里谁有这个手段在陛下眼皮子底下把人放进后宫里还不会叫人发现呢?
况且自己都没有认出她,她却是先认出了自己,自己这张脸怎会还同十多年前一样啊,她是如何做到一眼就认出了自己呢?宫里人评价她盛宠不衰,如今膝下还有皇子,日后定然可高枕无忧,可她要是没有本事,又岂会在这深宫里走到现在别人都遥不可及的地位。
十多年了,不是一年,也不是十年,谁知道这十多年的光阴里是如何磨砺的一个人,谁又变成了谁。
如今的他,无法做到毫无保留的去信任一个人,他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拿上去赌了。
这一切,都在谢长柳的未知里,所以他无法不怀疑她的初衷,尽管,说不定她真的是一番好意,但如今的他,实在是输不起了。
就在谢长柳冥想不得之时,吉祥闯了进来,是的,闯。
吉祥一向都是循规蹈矩的,做事从容有度,就这一次,实在是慌不择路了。
“怎么了?”谢长柳本来还在神游之中,吉祥骤然闯进来,他还没有来得及收敛眼里的寒冰。看向吉祥的时候,那冰冷如剑的眼神射来差点把吉祥吓得连连后退。
谢长柳看着吉祥那惊慌失措的模样才惊觉自己失态了,连忙敛了神色,瞬间又恢复了那不亲不疏的样子。
吉祥悄悄的按着胸脯强作镇定,接触到谢长柳关心的目光才算是恢复过来。她方才都被先生那眼神吓死了,她也是第一次发现先生居然会露出这样恐怖的神色,与平时的他大相径庭。
“邱大人来了要见您,很急。”吉祥说明来意。
谢长柳扭头看了眼外边的天光,入秋后天色就暗的早,这会俨然有了要入幕的征兆。这会不该是要散值了吗?这个时候邱频还来进宫做什么?
“这个时候……”谢长柳话还未完,邱频就已经进来了。
“我随同其他人一起来的,马上就要走了。”邱频直接先作出解释,说着就看到谢长柳一副从容安定等着他继续的模样,瞬间就是一噎,自己迫不及待的来寻他,他倒好,悠然自得的无事人。
“前段时间我通知你的事,你是有没有插手?”
邱频不会无缘无故的来问自己,上次他提醒自己不要动刑部的旧案,他听了,但也没有听完。
“发生什么事了?”
“结案了,凌源中的案子最后的输家是东宫,嫌犯指认了元不言。”
“谁?”结案了?在谢长柳的意料之中。只是,谢长柳没听过元不言的这个名字,不过姓元,汴京里就一个元氏,那也是元氏的人不是,怎么会说东宫是输家?
谢长柳离开东宫的早,元不言是后来才选到东宫的,那时他已经不在东宫了,不知道这个人也无可厚非。
“太子府詹士府元不言。”
谢长柳咀嚼着这个身份,詹士府的人啊。瞬间就明白了邱频说的东宫是输家的意思了。
要是那人是詹士府元不言,的确是东宫的输家。
终究是他自负了。
谢长柳沉默许久,他想着当日他自以为是的以为跟陛下侃侃而谈,自以为算无遗策可以把东宫摘出来,没想到,适得其反,陛下反而借他之手打压了东宫。
“好一手敲山震虎,被陛下摆一道了。”谢长柳暗暗咬住了自己的后槽牙,恼恨不得。实在没有想到,陛下居然会反将一军。那他那日在陛下面前的信誓旦旦,陛下分明是不会听取他的意见,还做什么还信服的样子?真就是为了看他最后恼羞成怒吗?
谢长柳简直要气炸了,可是面上丝毫不显山露水,邱频一点都察觉不出他的情绪来。只听着谢长柳如此说,邱频就是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果真是你?”
邱频想着那个时候,他冒险传信进宫就是为了防止谢长柳做傻事。本身盯着东宫的人就不少,他这个时候出手无疑是在添一把火,原以为他会听进去,没成想到最后他还是插手了。
“陛下岂会容忍你放肆?”谢长柳如今在宫里做什么都受掣肘,如果真要出手,就只能是从陛下那下手。可是,天子作为九五之尊会任由他试探他的底线吗?这无疑是老虎身上拔毛。
陛下可不会容忍他放肆。这里是皇宫,是大梁,是他的地盘,他就只是一个跳梁小丑。
“我对他还有用。”谢长柳从来都知道,只要自己对陛下还有用,陛下除了会在暴怒时教训他一顿也不会要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