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安王心中起疑,可当务之急是逼迫陛下写下诏书,退位让贤,不然天一亮,援军到了,他可就失去了机会。
“皇兄,如今皇宫里都已经是我的人,你的好儿子也在我手上,如果你要他的命,臣弟劝你,还是尽快将玉玺虎符给我,下诏书吧。”
如今的局面,胜负已定,禄安王也是笃定了自己才是赢家,是以对陛下,也就多了几分耐心,好言相劝,不然,等他失去了耐心,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而陛下却讥讽于他,“这天下朕岂会交到你这样狼子野心之徒手里!”
说完,陛下不管禄安王是个什么表情就转身离去,欲回到宫中。
被叱骂,禄安王怒不可遏,捞起地上的剑就要向陛下刺去,被手下人拦住。
“王爷!不可!”
众人抱住了禄安王,央求他不要乱来,要以大局为重。
“军师说了,不能杀陛下,要他写下传位诏书,并且奉上玉玺即可。不然,就算我们占领皇宫,也是名不正言不顺,不说史官是如何记载您的,就是天下人都不会信服您。”
禄安王既然要做大梁的君王,自然就是要让天下人都信服自己,而他篡位谋反,本就是离经叛道,无法让人信服,要想他手上的国祚绵长,他就得取得陛下的诏书,有了诏书,群臣也才会心甘情愿的俯首称臣,效忠于他。
在起事前,军师就曾多次告诫,要想行事,不仅是要动武,也要让陛下主动让位,不然,文武百官不会听从他的,有了他这个前车之鉴,也难保日后会有多少个英豪为效仿他揭竿而起,谋权篡位。
禄安王明白军师所言的重要性,是以陛下的确不能杀,至少在他没有拿到陛下的亲笔诏书前,都不能杀。
然而陛下的态度也是强硬,任他如何威逼利诱都是不会同意禅位的,别说下什么诏书了。
为了逼迫陛下让位,他让人把抓来的勋贵大臣都押了来。原本还光鲜亮丽的勋贵此刻被反剪着双臂跪在玉清宫门前,各个脸上都带着反抗得来的伤痕。
抓人质来胁迫陛下服软,还是军师献上的计策。
是以,大军破城之时,首当其冲的就是闯入各家高门之中,抓人。
十多人,无一不是担任朝中重要职位的中流砥柱,也曾是陛下的肱股之臣。
然而他们之间,还有华家两父子。
他们这些人或许都没有意识到多抓了一个无辜的少年。当时,太过混乱,叛军闯入之际,华从文被抓,是阿眠冲在他身前,意图保护他,但最后的结果就是,他们两人都被抓走。
华从文紧紧的拉着阿眠,虽然再害怕可都没有放开过他。
他们被驱赶到一处,又接着被带到了玉清宫来,他们此刻便深知,叛军抓他们来的目的。
阿眠虽然年纪轻,可不怕事,他好几次都想冲上去跟人拼命,要不是华从文抓的紧就让他为自己的年轻气盛付出代价了。
所谓杀人诛心,若是陛下能眼看着他的臣子因他而死,那他也的确心肠够狠,纵然他可以保持自己的态度,可日后,会失了多少人的心,死掉的人背后的家族,无一不会不对陛下产生怨言。
“陛下,你若一刻不禅位,我便每杀一人,直到,将你的爱卿都杀光!”禄安王扬言威胁,然而门内的陛下却依旧不为所动。而听到禄安王说要杀了他们威逼陛下让位的大臣,有的已经惊惧不已,吓得差点晕厥过去,有的出声痛骂禄安王狼子野心,以下犯上,不得好死。
华从文脸色更是一白,虽然明白今日被擒,下场不会如何好看,但闻言也依旧会惊惶万状。
他们之中,有的固然是怕死,但也有的不惧生死。只怜大梁皇室,出了这样一等悖逆之徒,伤了先帝的心。
禄安王原本就心情不快,又被人如此辱骂,心下一横,冲着那出声辱骂他的人走去,挥起锻刀,便拿他开了刀。
在他挥刀的瞬间,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满目骇然。
霎那间,寂静无声,还在抹泪的人也止住了呼吸,原本还跟着辱骂之人也不禁住了声。所有人都惊恐的看着那已经身首异处之人,兀自忘记了自己本来要做的动作。
逐渐流失体温的尸体上流出了大片大片的血,像是一片小水滩,映着头顶的白月。鲜红的血顺着尸首底下流了一地,染到了旁人的身上,那人才回过神来,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呜咽一声,两眼一翻晕厥倒地。
而在人群中的华从文紧紧地拉着阿眠,在血液崩出来的最后一刻却是抬起手盖在了阿眠的眼上,他听到阿眠问他:“父亲?”
华从文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轻嘘一声。“嘘,不要说话。”
禄安王俨然就是一个杀人不见血的刽子手,谁也不敢发出声音激怒他。
阿眠听到了动静,知晓了那个禄安王是已经开始动手杀人,而父亲却不要他看见,保护着他的年少天真。在阿眠的意识里,父亲其实对他还是挺好的,只是一开始的父亲并不喜欢他,总是不愿承认自己的身份,可后来,父亲也慢慢接受了他,会时常邀自己回华家住,只是哥哥不喜欢,也不要他回去,更不喜欢他跟华家的人有过密的接触。他明白,哥哥不喜欢华家人,是因为觉得华家人都不喜欢他,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跟哥哥离开华家另外居住,但他也一直很听哥哥的话,哥哥不让他与华家人来往,就算他们对自己多好,自己也是不会回去的。
阿眠缩在华从文身边,不敢乱动。
这一刻,他祈祷着哥哥能快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