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禄安王是何反应,他向着跟华从文哭诉的那少年招手。
“过来。”
华从文在见到李秋出面的那一刻,就好似如蒙大赦,他知道,李秋的出面就是代表了陛下的态度,陛下这是要保全阿眠。前面已经死了三个人,陛下都未曾动容,可却愿意在这时候叫李秋出面保全阿眠,虽然不清楚为何陛下会保全阿眠,但,只要能活着,就足以胜过一切居心。他一时欣喜若狂,连忙示意阿眠跟着过去,只有跟着李秋走了,他就有活路了。
他透露阿眠的身世也是为了保护他,虽然没有得到禄安王的宽容,但胜在陛下改了态度。
然还不待他们有所动作,禄安王就挡在了三人之间。
他站在李秋望向阿眠的目光之间,阻隔了李秋的视线。他不满于李秋视他为无物的态度,不过是仗着陛下得到几分面子的阉奴罢了。
“等等。”他杵着他的锻刀神色不耐的盯着对面的的李秋,似是在诘责他没有经过他的允许就擅自做主了要带他的人走。
“我可以放人,但陛下有什么表示?”
要他放人也很简单,那就是答应他的条件,不然凭何要听他的。如今本就是他为鱼肉,我为刀俎,陛下都自身难保了,还要大发善心么。可他赌的也就是陛下的善心,看他究竟是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群人为他而死还是舍生取义。
李秋就知晓,陛下一旦主动开口要人,禄安王便会借此契机索要自己的利益,他无波无澜道:“陛下已经在草拟诏书了。”
一听是在拟诏书了,禄安王就才心安理得的让到了一边。
“好。”
等着陛下将诏书给他,这大梁江山便要易主了。
不过倒是让他小瞧了陛下,居然这般能忍,合着前面的三个人都是白死了。
阿眠还在因为父亲所阐述的他的身世而处于无措的状态,还是华从文推了他一把,阿眠才回过神来。
阿眠被华从文搀着从地上站起来,他看着前前后后的人,却并不是很想离开,但他看到父亲眼里的激动,他或许是能猜到,自己是得救了,不必像之前的那三位大人一般丧命。他往前走了一小步,回头看着他的父亲。华从文眼中带着鼓励与希冀,叫他放心的跟着李秋去。与父亲一同的还有好些官员,在李秋站出来的时候他们就看到了生的希望。他们无不是充满希冀的看着阿眠,好似,他的活着也即是代表了他们的活着。
他踌躇的跟上了李秋的步伐,却是一步三回头,他不知道自己进去后,外面将会发生什么,或者,依旧会死人,也可能会死的是自己的父亲。
他看着父亲眼含热泪,心里更加确定方才父亲所言都是谎言,都是为了他的安危着想编织的一个藉口。
可能在父亲看来,只有不承认他的身份,自己才能活着。
阿眠忧心忡忡的跟着李秋进了大殿,这还是他头一次进到陛下的寝宫,却无心打量他的奢华与辉宏。
那位陛下,阿眠曾经远远地见过,还是他考上进士的时候,不过,陛下是不知道他的,当时能够被陛下掌眼的是榜首的探花等人。
他在李秋的示意下,停下动作,然后跪伏在地,口呼万岁。
在陛下没有出声前,他都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不敢动弹,直到陛下出声问他的名字。
“你叫阿眠?”
在他的耳中,天子的声音是带着一股掩饰不住的老沉与与生俱来威慑的气势。
不敢抬头见天颜,他只得埋着头回话。
“回陛下的话,是。”
他原本以为陛下让自己进来,是为了让自己避过一劫,但让人意外的是,他居然最先是问起了自己的名字。这毕竟是在宫中,方才发生的一切也自然是逃不过陛下的耳目,他一定是听到了父亲的言论,是以,才会询问自己‘阿眠’的名字。只是他不明白的是,陛下为何要问自己这些,难不成陛下也信了父亲的说辞?
果不其然,下一句就听到陛下提及方才华从文所言。“听你父亲说,你并非他的幼子,而是华章八年前从外边领回来的孤儿,可有此事?”
纵然是面对狼子野心的禄安王,阿眠尚且都不会否认自己的身份,如今面对着陛下他更是不肯承认父亲所言的真假。
他笃定父亲是为了保护他而故意编织的借口,他的身份也只是华兰萱。
“陛下,父亲所言,不过是为了保全草民罢了,草民乃是华氏子弟,并无其他身份。”他从未想过自己不是华兰萱,就算是遇到什么险境,他也不会否认这个身份。父亲可以不承认,但他认。
陛下敲着龙椅上的扶手,眉头微微蹙起,看来华从文所言并没有动摇半分他对自己身世的坚定,但凡是常人,都会开始起疑自己身世的真假,毕竟,空穴不来风,而他却如此的坚定自己的身世无假,究竟是华从文在编织谎言还是他不肯面对自己身世的现实。
他如此笃定自己的身世无他,那华从文所说的,八年前华章带回来的孤儿的言论当真就是华从文的信口胡说吗。
而华从文提到的八年前,怎么来说都不该是信口开河,毕竟这个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也是多少人的讳莫如深,哪里会拿这个时间去信口胡说。
“我且问你,八年前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陛下问什么,阿眠都一一如实说来,也就更加确定,陛下就是听说了父亲所言,是以也同他问个明白的。
“不敢隐瞒陛下,草民幼时突染恶疾,对于八年前的记忆都一并忘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