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假过后,并中和所有学校一样,完成了各社团的交接任务。三年级的前辈们纷纷卸下职务,经过冬假的修整,完全投入备考之中。 苏榛站在队伍里。脱颖而出的天之川在所有社员的见证下,成为了新的社长。 出乎意料的是,天之川宣布的正选队伍里并没有苏榛。 沐浴在众人隐晦的打量眼光中的苏榛看上去镇定,神情寡淡,跟随周围一起鼓掌向正选队员们庆贺。似乎是没什么影响。 早在向全篮球社宣布之前,社长和天之川已经和苏榛沟通过了。 苏榛现在的打法碍于未长成的身高,相当吃力不讨好。她目前比赛时最大的作用,只能是中场顶上,压住比分。 如果她有个理想的身高,守住篮板就不是梦想了。 在苏榛能够跨过这一关之前,暂时不会考虑让她成为主力。当然,她毕竟也是不可缺少的一员。 面对两张恳切脸,苏榛也只好微笑点头说是。 宣布解散练习后,苏榛带着小组去进行投篮练习。她内心波澜起伏,球感便若即若离。淡淡的火气和挫败感卷上来。她摸着额头叹了口气,干脆专心给其他人捡球。 看别人投篮也是件挺魔性的事情。她盯着那个掉了网的框,四面八方而来的球咣咣砸在上面。有的掉进去了,有的弹了出去。 无端有种滑稽的苍凉感。 冷不防,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抱着球看向她。 苏榛一怔,下意识回头一看。天之川站在她身后。 “投啊,怎么都不投了啊。”见所有人都停下了,天之川扯开嗓子吆喝。 “雕虫小技,岂敢在你面前献丑。”苏榛长叹,拿了旁边社员手上球丢给她,“来,让社长给我们来一个。” “那就都看好了。” 天之川带着球跑出了中场,然后溜了个弯,一霎冲了过来。 站在两分线上离她最近的社员只觉得一阵风掠过鼻尖,紧接着哐地一声。砸到篮板的球准确地跳进了篮筐里。 静默了一两秒,清脆有力的掌声打破了安静。 被苏榛的拍掌连带着,其他人也跟着拍手。苏榛在连续的掌声中,对着向自己走来的天之川,低声道:“你还真不像个尼轰人。”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永远坚持到底,从来学不会虚伪的谦逊。这大概是她会喜欢天之川,并和她成为朋友的原因。 人总是会不自觉追寻与自己相反的东西。 没有听见的天之川拍了拍她的肩,丢下一句有什么事一定找她说清楚。 苏榛一哂,打开她的手。 “没什么事情。” ………… ……应该是没什么事情的。 下午课上,昏昏沉沉撑着脑袋的苏榛想着,虚软的手几次握不住笔,在笔记本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午后格外犯困,身体疲惫。她动了动发虚的双腿,努力振奋精神。 艰难地撑到下课,强忍着躺成一摊软泥的苏榛支持不住,下课铃一响就趴在了桌子上。 笑着应付周围询问的同学,她咬咬牙,坐直身子笑道自己真的没有事情。 手臂被紧紧握住,她一怔,看向力道传来的方向。原本坐在身侧座位上的泽田纲吉不知何时,按住了她的左手。 她脑中恰好一阵火烧感过去,晃了晃头,没来得及抽手,问他怎么了。 他紧紧盯着她,专注的凝驻在她脸上的目光久得令苏榛都恍惚以为看得不是自己,而是她身后什么更奇怪的事物。 “没什么……”阿纲收回手,提出了另一件事,“能你的水杯给我吗?我去给你倒点热水。” 苏榛迷迷糊糊点头,摸出水杯塞到他手里。 阿纲走之前,望着眼神茫然的她抬起了手,不知想做什么。最终还是在她垂下头埋进臂弯时放下,攥成拳收回身侧。 片刻后,他回来,随身携带的不止是装满热水的水杯,还有光树。 躲在臂弯里浑浑噩噩的苏榛被外力拉起,还没回过神光树的手就贴上她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额头。最后在她婴儿肥的脸上报复性的捏了两把,才离开。 “应该是低烧。”光树评判。 见苏榛迷迷瞪瞪地望着他,小嘴微张完全没法接受外界信息的模样,光树瞥了眼只知道紧张看着表妹的小伙伴,敲下决定: “好啦好啦,我们陪她去医务室。快来帮忙。” …… 苏榛醒过来时,第一眼看见的是她的水杯。装满了水的,放在床边桌子上。 她下意识摸了摸,居然还是温热的。显见有人刚刚换了热水。 可是夕阳都透过身后的窗洒落一床,映满帘子。 记忆渐渐回笼,意识到自己正在医务室的病床上。喉咙里还带着未消散的灼烧感,身体虽然疲惫,好在虚软无力的感觉已经褪去了。 刚撑着坐起来,隔离的帘子就从外面被小小掀开。探进来的棕色脑袋一愣,旋即欣喜地问: “榛,你醒过来啦?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苏榛没力气说话,靠在床头轻轻摇了摇头。 阿纲脸上的欣喜立刻枯萎了下来,眉梢眼角都写满了失落担忧。 “哦……” 苏榛想喝水,伸手去拿水杯。因为有些距离,她不得不伸长了手臂去够。然而就在她碰到水杯的时候,他的手也刚好握住水杯。 四目相对,他像被烫了一样飞速松开手。低垂下眉眼,紧抿着唇没了动静。 苏榛瞥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把水杯递到他眼前。 阿纲拿着水杯不知所措,她只好做了个启开的动作。他立刻眼睛一亮,拧开了小心翼翼递给她。 喝了两口水缓过来的苏榛清了清嗓子,说:“谢谢。不过,光树呢?” 睡着之前,她记得是光树守在她床边的。 “光树去买吃的东西了。”他补充,“他怕你饿了,没什么可以吃的。” “这样啊。” 说完,室内又陷入了静默。 阿纲说:“老师给苏阿姨打了电话。苏阿姨说她待会来接你。你需要再休息一会吗?” “嗯。” 苏榛缩回被子里,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 她现在没有睡意,刚经历过发烧的大脑如今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绪都像被灼烧得灰飞烟灭了。 于是她的视线不知不觉就定在了室内除了她之外唯一的生物——泽田纲吉身上了。 他被看得不自在,缩了缩身体。 视线漂移不敢落在她身上的阿纲只好找话题:“那个……今天不用社团训练吗?” 所有的思绪仿佛纷飞的纸蝶都在此刻被绳子牵了回笼似的,苏榛淡淡道:“不用。” 过了一会,她轻嗤了一声,自嘲道:“我……可不想扮演受人围观的濒危动物。” “…什么?” “正选落选了。” 说完她叹了口气,假哭:“完了。这下名声扫地了。全社都要误会我落选就大受打击病魔缠身,说不定还吐血,就此香消玉殒了。” “榛……”阿纲露出一脸吐槽无力的表情。 “我现在不太开心。”苏榛说,眼睛瞥向担心的阿纲,“所以我打算让别人跟着我一起不开心。我们来谈谈春假前的考试怎么样?” 果然,阿纲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光树上次死得太惨,光美为了避免惨剧重演,冬假就开始逼他温书了。”苏榛笑了。 “这次恐怕没有光树陪你一起补考一周游了。” “光树有光美姐帮忙补习……果然,果然糟糕的只有我了吗?!”阿纲抓狂。 苏榛脱口而出: “糟糕什么,你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