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哥儿,恭喜你了。”
柳榆点亮油灯,和何鲜各自落座后,真诚冲何鲜道喜,任氏的话他也听到了,腊月初六的婚期,满打满算也只一个月了。
“咳…咳……多谢。”提起婚事,何鲜敷衍向柳榆道谢。
柳榆沉浸在今儿自个也定下婚约的喜悦里,便压低声音,连连问一些婚礼的准备事项,往日他参加哥哥姐姐的婚礼,只等着吃席便成,再就是陪着将要出嫁的姐姐,或者已经嫁进门的嫂子坐在新房里。
婚礼前期的各项筹备他并不太清楚,这厢听见何鲜腊月的婚期,也打开了话匣子。
“这些事自有我爹娘操持,我只需要绣嫁衣便成。”何鲜低垂着脑袋,一圈圈绞着手里的帕子。
柳榆听到绣嫁衣便是一愣,他从小不爱穿红着绿,衣服也都是改的哥哥们不要的旧衣,还从没想过嫁衣是要亲自绣的,两个姐姐成婚时也就穿的一身寻常新衣,并不如何繁琐。
自个不爱绣着花儿的的衣裳,若是也像两个姐姐一样,只做身寻常的衣裳,也不知长生会不会欢喜,还是长生也喜欢繁琐些的大红礼服,只是长生好似也不会刺绣。
柳榆一瞬间有些愧疚,他竟忘了问问长生的意思,看向面前神思不属的何鲜,好奇道:“鲜哥儿,礼服上多是绣着什么呢。”
何鲜打起精神,笑道:“她们姑娘家的礼服多是绣着花儿朵儿,再亲手绣一对鸳鸯枕就够了,咱们哥儿却是不用绣那些花儿朵儿的。”
说罢摊开自个手里的帕子,指着上面的绣面道:“咱们只需要在领口还有袖口,衣摆的位置绣些吉祥的云纹,和一些自己喜爱的图样便可。”
一方细棉的帕子映在油灯下,上面是一棵挺拔的柳树,柳树生在一座绣线勾勒的山脚下,树底一只低头吃草的白色羊羔,柳枝柔软,直直探进绣线勾勒的小河里,一条小鱼越水而出,直直落在弯曲着柳枝的梢头上。
柳榆心头一跳,蓦地想起白日里从柳山身上见过的那只荷包。
除了布料的颜色不同,这绣面的构图可太像了。
“我见人多是绣花草,你这帕子倒好玩,竟是一棵树,还有鱼和羊。”柳榆心头微紧,指着帕子上的几处漫不经心道。
“我的名字是我姥家的一位长辈取得,他略识几个字,说我用了这个名,以后定会衣食无忧,鱼羊不愁,好似我名字里的那个鲜字有鱼又有样。”
“果真是好名字,听说谢家是猎户,家底颇丰,谢家郎又有一身打猎的好本领,赶明儿你嫁过去,别的不说,捉来的羊肯定是吃到腻的。”
这些话也不是柳榆顺口胡诌的,何鲜得到这门好亲事,可把任氏得意的,亲事说定后常在村里夸口谢家如何的家底厚实,谢家郎如何的人才好。
柳榆虽不如何在村里走动,往日经过村口时,也听到过一两句。
“这谁知道呢,都是媒人一张口说。”何鲜呐呐说完这两句,便低头不语,一改方才的活泼姿态。
若是在看到帕子以前,柳榆定会猜测是哥儿听到说起夫家的羞涩,这会儿既看到这方帕子,由不得柳榆不多想,细细打量一番何鲜。
虽然灯光不甚明亮,也能清楚的看见何鲜脸上并无提起夫家的羞涩憧憬,嘴唇轻抿,显出几分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