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又是个好天,太阳还未出来,清早起来一片的清寒干冷,山上的积雪也一天天化开,山林又恢复以往的样貌,转眼已经是十一月的最后的一天。
柳榆推着半车瓷器,又装小半篮子刻好的门钱子,同三个堂哥和家里的长辈往镇上去,希望能来个开门红。
“吆!这瓷碗瓷碟的可真漂亮,赶明儿我家办喜酒,能不能借给我家使使。”
任氏背着背篓,身边跟着沉默寡言的何大用,一看也是往镇上去的。
“这可不成,咱们家这些瓷器都是拿来换钱的,婶子家用过了,咱们卖给谁呐!”
柳榆瞅一眼厚脸皮的任氏,不知她怎么开得了口。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用过了,且碗碟本就是给人用的,都是一般的泥腿子,没谁介意这个。”
柳榆但笑不语,并不接话。
任氏碰一鼻子灰也并不气馁,见柳榆油盐不进,转而又去寻齐春花说话,对着齐春花便是一阵恭维,把齐春花夸的咯咯直笑。
末了还不忘借瓷器。
“这我说的可不算,这些瓷器都是两个孩子弄回来的,我家老二还等着卖了银钱娶媳妇呐!”
齐春花摆摆手,把球踢到柳繁和柳山那里,两个孩子不喜任氏大嘴瓢之流,由他们拒绝再好不过。
“哎吆,那感情好,过几日便是我家鲜哥儿的添箱酒,到时山子你来婶子家里帮忙端菜上桌,那日姑娘小哥儿多,你看上哪个,婶子给你保媒牵线!”
任氏快走两步,迈过柳繁,对在场仅有的一个单身未婚汉子使劲画饼!
柳榆走在前头,听任氏拍着胸口夸下海口,又听让柳山去喜宴上端菜送饭,一时同情的都不忍回望三哥的脸色。
一阵沉默,正当任氏以为快要没戏的时候,柳山抿抿嘴唇,声音低沉:“成,到时婶子家里来拿。”
任氏喜不自禁,忙保证定会原样归还,若是打碎,照价赔偿,又怕柳山反悔,柳繁反对,开始数着手指头扒拉那天会去喜宴的姑娘和哥儿。
原齐春花听到二子同意借瓷器与任氏还有些不愉,转而听到任氏说的那些姑娘哥儿的品貌,也心动起来,柳山年纪已经不小,比柳榆还要大两岁,翻年就二十二,这年纪委实不小。
看着二子沉默消瘦的面颊,齐春花一阵心疼,看来这小子终于也知道有个媳妇或是夫郎的好,想着成家了,过不久自己怕是就要去寻连生娘叙叙话了。
这边几人各揣心事往集镇上走。
十多里之外的一条山间小道上,一辆载人的板车被高大魁梧的汉子拉的虎虎生风,一路往山脚行去,板车后两个鬓发略白的人紧抿着唇,一脸的冷肃。
板车下到山脚,走向土路,又走到官道,将午时停在一处集镇,在板车上载着的人的指点下,复又停在一座二层小楼的后门口。
“绑!绑!绑!”
“谁呀,这处是后门,不接客,有需要去前门叫门!”正自洗菜的婆子骂骂咧咧,最后还是走过来一把打开门。
“钱婶,是我,烦请您老帮我通传一声红妈,就说任大宝有重要事求见!”
高大魁梧的汉子让开,露出板车上邋遢且苍黄脏污的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