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付了银钱,拿着挑选好的鲜亮门钱子,俱都眉开眼笑。
“这瓷碗怎么卖。”有后来的妇人随口问道。
“不管花色模样,通通三文钱一个,只一个,咱们这都是瑕疵品,挑好付过钱,换可以,退却是不行的!”
柳榆拿过一只表面网纹状的一只汤碗,冲感兴趣的客人道。
粗瓷碗一文一个,汤盆则要两文,这种轻薄透光的瓷器才要三文,虽是瑕疵品,但若不是瑕疵,这个价他们可去哪里买呢,且碗口盘口并无磕碰,避开这一点总能挑到满意的。
长生坐在竹凳上,星星眼看着柳榆,他自小话少,还未被卖的时候,水三妹常骂他是个哑巴嘴,久而久之他就更哑巴了。
常常碰见人也羞于开口打招呼,看着长生同人绕价,介绍东西,心里是满满的羡慕。
送走一拨人,柳榆说话说的喉咙略干,把铜板放进钱袋里,一回头就见长生眼睛闪闪发亮盯着自己,不禁莞尔。
“你先看着摊子,我去买两碗浮子茶过来。”
再过去几家支着一个浮子茶摊,柳榆随手抓几个铜板,把钱袋塞长生手上,转身就快步走了。
恰在这时,有几个老太太老夫郎结伴而来,摸摸地上的瓷器,又翻翻竹匾里的门钱子,几人点头对视一眼,便开口向长生询问价格。
上次同人打交道还是在窑口摆摊卖酥饼的时候,被这几人盯着,长生有些紧张,深吸一口气,见这几人面容慈和,并无不耐不愉之色,方才慢慢放松心情,想着柳榆方才吆喝的话儿,张口一一说明价格。
他笑的有些僵硬,仔细听声音还有些发颤。
柳榆端着两碗浮子茶回来时,就听长生同人说着“这是最低价了,再便宜咱们就亏本了”等话。
把一碗浮子茶递给长生,让他暖暖手,柳榆温声道:“还好吗,我来还是你来。”
手里的热热烫烫茶,令紧绷的心情又放松一些,看着柳榆温和的眉眼关切望着自己,长生忽的就觉不怕了。
“我来吧!”
长生的眉眼舒展开来,声音更加的从容,冲几位老妇人夫老夫郎露齿一笑,端的是斯文清俊。
“各位阿爷阿奶,咱们家这些东西您们买了不亏,您去别处买,这样好的东西,这个价格定买不来………”
今儿东西卖的还算顺利,两藤筐的瓷器卖了一多半,门钱子也所剩不多,两人赶车回去的时候,心情都颇好,互相交换着一些心得。
过了青石桥,就见村里的妇人夫郎们聚在一起说着什么,年老些的在那讲古。
“这俩人是不是八字不合,眼看着到日子了,偏偏都出这档事!”
“是呐!听连生娘的意思,她那表姑竟比何大用病的还厉害些,家里听说已经预备棺材了!”
“啥,棺材都预备上了,鲜哥儿鲜花嫩柳一般的模样,怎命这般硬呢!”
“可不敢胡说,当心大用家的听到哐哐给你两巴掌,且又不止谢家的病倒了,何大用至今水米未进,也说不定是谢家命硬呐!”
先头说话的遭了顿排暄也没敢呛声,讪笑一声接话道:“谁说不是呢,谢家的汉子听说是个猎户,这手上杀的生可不少,何大用说不准真是被谢家连累了。”
便有老妇人接话,说起年轻时听说过的哪个村的杀猪匠造的杀孽太多,晚年凄凉等话。
众人一听,原本的三分信,这会儿也涨到七分。
“阿爷阿奶,婶子伯娘们都吃过午食了!”柳榆推车从村口过,便停下同人打招呼。
“没呢,晨间饭食吃的晚,午食也晚些做。”
说着便又打听柳榆生意如何。
“不过那么回事,能回本就不错了。”柳榆打着哈哈,又把话头扯回何家。
“伯娘婶子们可知吉日改到哪一天了!”
“这却不知,鲜哥儿他娘去庙里请大师合八字去了,还没回呢!”
“婶子们方才说谢家棺材都预备上了可是真的!”柳榆蹙着眉头,只觉这事说不出的蹊跷怪异。
“连生娘人还没去到沟子岭,半路上遇到同样来咱们这报信的谢家老汉,好像听他那么说的,这数九腊月里,若不是实在病重,谁会空口白牙拿这不吉的事儿咒自家人。”
柳榆想想也是,许真是当初合的日子不好,冲撞到什么也说不定。
想到三哥交给自己的荷包至今还在自个家里,柳榆就一阵忧愁,这东西三哥让自己还给何鲜,只是怎么看怎么没有好时机。
告别村口这帮闲磕牙等任氏算命回来的人,柳榆便推车回家。
原以为鲜哥儿这事儿三五日才有个说道,不想一顿午饭功夫,这事就有了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