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就是,平阳侯可以带着皇后离宫。”
虞修昀眼睛一下睁大,忍不住干笑两声。
陛下真能心甘情愿放他妹妹自由?恐怕一路上都有缁衣卫跟着吧,就像当年在漪澜殿一样。
“陛下,皇后忽然没了影子,恐怕不好向前朝交代。”
原本端坐于御案后的男人缓缓起身,走到虞修昀面前,将手中铜丸递给他。
“假死药,朕可以说皇后薨了。”裴执眼眸平静,“她便不会怀疑朕派人监视着她,可以放下心生活。”
一身玄衣的年轻帝王神色停滞一瞬,声音再一次恢复淡然,听不出喜怒。
“朕总逼着她做抉择,到最后,还是得让她自己慢慢想明白。她留在宫里,会一直钻牛角尖,拗不过来。”
虞修昀眉心一跳,总觉得眼前的男人情绪压抑到极点,哽住喉咙半晌,才开口问:“陛下,真的不会派人监视么?”
“会。”裴执神色一瞬变冷,“倘若派人保证她的安全,也叫监视,自然会。”
“平阳侯觉得朕该怎么做,让她出宫,然后彻底放手?”他语气森森,直呼眼前人大名,“虞修昀,别痴心妄想,朕能做到这个地步,已是退让到极点。”
“臣明白了。”平阳侯垂首应声,沉默片刻后问道:“倘若皇后一直想不明白呢?”
“皇后对朕一往情深,等她想念朕,自然就会回来。”他嘴唇动了动,“最多五年,或是十年。”
虞修昀嘴角抽动,方才见陛下神色还算淡然沉稳,最多露出些怒意,但远未到失控的地步。
他还以为一贯善于把控朝臣利用人心的帝王,此次也是稳操胜券,才想好做此事。
直到听见最后那句和梦呓无异的话,瞬间发觉不对。
眼前的帝王如同永远隐于背后的庄家终于上场,要么不赌,要么就赌个大的,把手上所有筹码一次全部押上,看起来比最狼狈的赌鬼还要毫无理智可言。
虞修昀声音艰涩:“倘若十年也不行呢。”
“朕身体很好。”
平阳侯有些犹豫了,挣扎片刻后道:“臣这就将药和信送去椒房殿。”
外戚本不能随意出入禁中,但平阳侯是例外,站在椒房殿外等候时,虞修昀仍旧恍惚。
他方才看了虞听晚的脉案,原本想告诉她真相,但如今还是决定咽下去。
为她身体着想,毫无顾虑出宫生活一阵子,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以平阳侯的能耐,做不到从宫里把一国之母带出去,裴执不是大周末帝,未央宫也不是曾经的未央宫,戒备森严。
假死药,虞修昀在荆州时便听过,也想办法求购过,但这东西有价无市。
青年还未换下朱红朝服,垂眸看着手中铜丸,长叹一口气,随长御走进殿内。
“晚晚,我听闻你身体不好,过来看看你。”
虞听晚一眼瞧见兄长手中攥着什么东西,以为是嫂嫂又捣鼓什么新玩意,终于露出一丝微笑道:“那是什么?”
“晚晚,能否屏退宫人?”
见兄长脸色严肃,虞听晚愣住一瞬,待内殿没有旁人后,方才瞥见平阳侯掌心的东西。
脑子里立马浮现裴姝不止一次强调她有假死药,捧着铜丸要带她走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