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奈的声音很轻柔，却依旧掩盖不住曲调中的抑郁。不同于平日里小姑娘们的小曲或者艺妓们的音乐，这个曲调并不符合这个他们的审美，但直白的歌词却充分表现出了歌唱之人的绝望。　　　　“不过是一首歌而已，并不能说明什么。”土方的面色十分压抑：“我们新选组本来聚集的就不是什么好人。而你抛去刀灵不说，不过就是一个遇到事情就寻死觅活的普通人罢了。不要一副要死的大义凛然的样子！”　　土方说到后面已经几乎是呵斥了。　　　　奈奈没有被他的气势震住，却被他所说的内容吓到了。　　土方不应该顺着她的意图除掉她吗，为什么要反驳？　　　　刚从歌词里缓过来的原田则松了口气，土方都这么说了，问题应该不严重。虽然刚刚战斗过，但是他果然还是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山吹奈奈被杀。像她这样自己都还没活明白，却全然不顾自己处境还在一心为别人考虑的人。　　　　“不杀掉我的话，万一她出来，不仅对新选组，对其他普通人来说也是一个威胁吧。”奈奈埋下头，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她黯然的表情。　　她真是过分，明明帮了她，她却因为自己的顾虑，要拉着一起去死。　　　　“奈奈酱似乎很期待被杀啊？”冲田则是仿佛没听见土方的话，脸上带着一贯的笑并不能辨清真正的情绪，“这个不用你说，我们自会决定相应的处分。”　　　　“那个刀灵，都在什么时候出现过？”土方突然问道。　　奈奈不明白他的意图，老老实实的回答：“最开始发现村正是妖刀时出现过，然后就是昨天，再就是今天。”　　“你能控制她的出现吗？”　　奈奈不明白土方的意图，直白的回答道：“我不知道。”　　　　“等等，这样算来你也总共才见过她三次，但感觉你对她很熟悉？”原田敏锐的觉得不太对劲。　　　　“这三次只是她使用过身体的情况，实际上最近我经常会在梦中看见她。”奈奈将意识空间改为了梦境。　　“最近你都在秋山医馆，什么时候开始的？秋山桐知道吗？”土方连续追问。　　　　“实际上是从池田屋之后开始的。”　　奈奈隐瞒了与秋山桐的交易，就近只能说成了池田屋。秋山桐和她不一样，秋山在这里有自己的生活，医馆里的人们都围绕着秋山生存着，她不能把秋山拉进这个浑水里：　　“她不知道。”　　　　听到池田屋，他们都不禁想到那天收队时，深受重伤昏迷不醒的山吹奈奈。　　她真的很在意冲田。　　这个事实在土方脑海里又深刻了几分。　　　　“再给你一个机会，还有别的是要交代的吗？”土方挥去恻隐之心。　　“没有了。”再多的也不能说了。　　　　“那就做好准备吧，你的处分会在晚上商议后决定。”　　　　土方留了一个悬念，原田离开时神色好了很多，但冲田走时看不出到底在想什么，让她有些小小的失落。　　就算她坦诚到这个地步，和冲田好不容易近了一步的关系还是回不去了吗？总觉得有点不甘心。　　　　土方他们刚离开，奈奈打算把自己挪到墙边靠着，却再次听见了脚步声。　　稍微有些期待是不是冲田又回来了，于是赶紧坐的端端正正。然而来者却是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出现在这里的另一个人。　　　　秋山桐穿着一身黑色的和服，上半身隐没在阴影中，让人看不清她的脸。　　“你就这么着急去死吗？”秋山的言语虽还带着刺，但是相比于上次相见已经平静很多了。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奈奈不甘示弱。　　　　“我感受到了她的气息，结果过来又是你，真是令人失望。”口上说着失望，但是却没有相应的情绪。　　　　“那还真是抱歉了。”奈奈也懒了起来，她忽然意识到秋山也许早就在这里了，只是一直等到土方他们离开才进来。但是她特意进来就是为了嘲讽她几句吗？　　　　秋山当然不会那么无聊。　　“刚刚你为什么要隐瞒下我的事？有我为你作证的话，不是更容易取得他们的信任吗？”秋山绕有兴趣。　　　　就是为了问这个啊？　　奈奈放松了身体靠在墙壁上：“这个啊，因为我一个人没办法生存下去。但是你不一样，你在这个世界有立足之地。”　　奈奈想到了春歌，以及医馆里其他的人，继续说道：“那个医馆，总是有人在等你，我不能把你拉进这个泥潭。”　　奈奈抬头看着并不存在的天空：“都说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了。”　　　　秋山听了没有立即回答，就在奈奈以为她可能已经走了的时候，秋山的声音再次传来：“作为交换，我也给你一个忠告。”　　　　“不要接触那个。一个身体两个意识是不行的，她毕竟不是刀灵那样的的存在。如果说你和她合起来是一个完整的苹果，那么你就是在外的皮，而她是支撑实体的瓤。”　　“但是现在分开了，暴露出来双方都会逐渐腐烂。直到你们其中一方完全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才能继续生存下去，而你和她比起来，胜算太小。”　　　　秋山难得说了一长串，奈奈的重心却放在了奇怪的地方：“你怎么知道我们本来是一个苹果而不是孤立的两个梨？”　　　　秋山也不嫌烦：“你都已经不能察觉到我了，还没有发现自己的变化吗？”　　“？”奈奈把疑问写在了脸上。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感觉你还记得吗？”　　“！”随着秋山的提示，奈奈想起了当时的那种威胁感。　　　　是的，准确的应该是从秋山侵入她意识世界那一次划分。之前即使是失明的时候，她也能感受到秋山的存在，但是上次和现在，她完全没有这种威胁感了。　　当时她因为恢复视力，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现在秋山提出了这个问题，她也开始察觉到了自身的变化。　　　　“我言尽于此，感谢你自己的决定吧。”秋山退入了阴影中，奈奈再看时已经消失不见了。　　　　奈奈继续思考自己的变化，却忽然想起来，她反正是个要死的人了，还在意那些干什么？索性放松下来，闭上眼休息。　　作为一个一个准死刑犯，她似乎冷静过头了，不过谁管那么多啊。　　　　中午原田为她送来了午饭。　　“吃点东西吧。”原田从缝隙把饭团递了进去,“抱歉，你现在手被绑着，只能吃这个了。”　　“谢谢。”奈奈也有些饿了，并不在意那么多，直接别扭的拿起饭团吃了起来。　　　　“该说你思虑过重呢还是心大呢？”原田接近自言自语的感叹到。　　“？”没听清的奈奈不解的看着他。　　“没什么，我先走了。”原田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又离开了。　　　　然后一直到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才再次来了人，这次是斋藤一。　　“跟我过来，不要试图逃跑。”斋藤一把放在外面的村正带上，然后打开了门。　　奈奈跟随他离开了牢房。　　　　本以为是要去接受最终裁定，但是一路上却没有看到一个人，而是直接出了屯所。而就连屯所门口，也反常的没有看守的人。　　　　斋藤一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前面走着。奈奈想起了历史上斋藤一其人——[恶即斩]，他是个非常明确自己道路的人。从新选组的刀，再到政府的刀，虽然换了战场，却不曾迷茫。　　屯所位置本来就偏，而斋藤一带的路更是越来越偏。奈奈忽然想起来，斋藤一是新选组里干脏活的那一类人吧？　　　　是这样啊，她忽然就明白了，斋藤是来送她[上路]的吧。　　　　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偏僻的河边，斋藤停下了脚步。　　感谢她的听力，敏锐地察觉到了周围还有其他人，这是怕她逃跑还是什么？真是细致的让人害怕。　　　　斋藤拔出刀割断了她手上的绳子，然后把村正扔了过去。　　怕被砸到脸，奈奈下意识的接住了太刀。　　　　“拔出你的刀。”斋藤一说道。　　“什么？”　　“我不想杀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人。”斋藤的神色没有丝毫的改变。　　“啊，这样啊。”奈奈领会的一笑，拔出了村正，这一刻终于来了。她也许当初就该死在死在秋山桐那里，那样的话到最后一刻至少冲田是记得她的好。　　　　斋藤收起来太刀，摆出了居合斩的架势，奈奈左手拿着刀鞘，右手持着村正指着地面。　　　　刹那间，太刀出鞘了，她站在原地没有闪开，也没有闭眼，清晰的看见挥向脖子的利刃。　　　　刀尖划过有一丝微凉，后知后觉的有了微弱的疼痛。　　但是，她还活着！　　　　“副长，这样就行了吗？”斋藤向着旁边说道。风摇晃着树影，走出了几人，奈奈的目光立刻就从中锁定住了冲田。　　　　来了的啊。　　奈奈冲着冲田的方向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