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奈前所未有的认真,让冲田一瞬间忘记了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为了他努力? 明明应该感动的场景,心情却在想起她的伤时变得复杂,一时间竟不知道是否应该因为自己被一个伤员说了保护的话而消沉。所有的心一句拒绝:“你真是个奇怪的人,但这是我的事情,不需要别人插手。” 冲田不说拒绝是考虑到了手伤,奈奈却还是隐晦的感知到了。还是因为她太弱了,所以才无法被信赖。变得更强更加有用,就能被接受了吧? 冲田自是不知道她纠结以及完全跑偏的思维,放着她陷入沉思去了。 而奈奈这边也下了决心,这个伤不能再拖下去了,她要尽快取回战斗力。 于是入夜,等到千鹤熟睡,奈奈悄悄抓起妖刀出了门。 由于在一番队呆了一段时间,已经十分熟悉这里的机制了,轻轻松松避开其他人出了屯所。 奈奈身着单薄的和服独自走在深夜的街道,感受到了夏夜的微凉。有一些夜巡的经验,她很清楚在这种时代,夜游的危险性。对普通人都如此,更别提女性。 她的长相虽算不上美人,放到现代也算是知性美,看着舒服的类型。所以,这样的自己被一些心思不正的夜游者盯上的概率很大,而这种会直接上来找麻烦的人,杀了也算是除害了吧? 至于能不能打过她没担心过。虽然对战鬼族难了点,但是对付普通水平的浪士,再加上出其不意,不是很简单的事吗?她不是武(分隔)士,没有遵守那些规定的思想。就算是偷袭又怎样?只要能杀死对方就够了。 再说就算真打不过,不是还有[奈奈]吗? 经过上次的事让她有了一个猜测,[奈奈]的出现与否也许与她自己的意志有关,她自己不想死时,[奈奈]就不会放任她被杀。 总觉得这样的自己有些狡猾。 特意避开了新选组夜间巡查的路线,走了一段终于不负期望的遇见了半醉的浪人,在这个夜晚没有灯光的时代,人心不仅会被欲望吞噬,双眼也会被黑暗遮掩。 “小姐这么晚了还不回家,要不要来陪我们喝几杯?”男人自说自话就去抓她的手。 奈奈露出一个得逞的微笑,不着痕迹将左手往后面藏了一藏,而对方看见她的笑容,误认为这是没有拒绝的信号,从而抓起了她无法躲避的右手。 “她还害羞了,哈哈哈”。男人边笑着边扭头和同伴说着,没有看见被抓起的右臂下,露出了被袖子遮盖的刀柄。 然而就在这一刻,奈奈左手直接抽出刀柄向前挥去,近距离完成了一击居合斩,鲜血喷涌而出溅了自己一身。 “?”男人还惊讶于突如其来的剧痛,就仰面倒了下去。然后另一个人看见了沾着血迹的脸上挂着与之前并无差别的浅笑,理解了这并不是害羞,而是鬼魅的微笑,在向看见它的人索命。 随着眼前人生命的流失,奈奈明显感受到了力量的灌入,没有知觉的右臂中出现了酥麻的感觉。果然就差这么点就可以痊愈了,她放心了下来。 “你们也是运气不好呢。”抬头看向另一人。 被幽深的目光一盯,男人一个激灵酒醒了一半。但是在他动起来之前,眼前的女子已经冲了过来以一个较低的角度撞在了他身上,形成了一种投怀送抱姿势。但如果有第三个人,就会看见刀刃已经完全贯穿了他的身体。 身体内流动的血液在迅速的被村正吸收,直到不再有力量流入的感觉,奈奈才将尸体推开。一只手的力量还是不够,所以她利用了惯性完成一击必杀。 也许是她渴望力量,所以这一次吸血的速度比以往要快上许多。眼见着刀身上的血迹也完全消失,她却觉得有些不够。但是时间已经很晚了,再去找下一个对象,也不一定会那么顺利。 干脆把村正往第一具尸体上一插,至少还能再吸点血不是,死都死了,不要浪费。 一边平静地看着血液顺着刀身爬升这宛如恐片里的一幕,一边试着活动右手。只是这么短暂的时间内,手指已经可以活动了。 等到血液不再流出,奈奈上前握住了刀柄,而就在拔刀的这一刹那,她仿佛看见了脚下的尸体变成了一个面目狰狞的少女,然后大脑一片混沌被清理一空。 意识模糊中身体向前倒去,已经偏出了一个角度,她猛地往前踏了一步稳住了身形。左手松开刀柄按住了脑袋,摇摇晃晃的往后退了两步靠在了墙上。 什么情况?秋山桐不是说她和[奈奈]分离了吗?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幻觉。咬着牙闭上眼强制自己集中精神,再睁开眼时看见了另一个自己正以相同的姿势,从少女身上拔出妖刀。 静止的一切似乎在等待她,从她睁眼这一刻开始流动。 少女满脸写着痛苦与憎恨,胸口不断地起伏表明着她并没有死亡,嘴里还在不停的说着什么,却被抹去了声音。 而自己无动于衷,平静的拿出了匕首,对着少女胸口捅去。 [我诅咒你!]尖锐的如同杂音,少女最后一句话语从这出默剧中脱出,刺激着她的耳膜。随着少女身体的破碎,脸上开始灼烧般的刺痛,然后骤然变为阴寒,刀身上映照出鬼魅般爬满刺青的脸。 看着诅咒的纹样,她立即意识到,这应该是[奈奈]作为守护者,杀死穿越者时的记忆。 但是为什么她会体验到这个程度,是说明她和[奈奈]本质上是同一个人吗? 少女的脸看起来那么痛苦,她真的毫无障碍的刺下去了吗? 刚刚有了一点动摇,她听见了心底自言自语的声音: 『露出这种表情我也会动摇啊。』 『游戏为什么要把这种地方做的这么真实。』 游戏? 『也没关系,反正只是游戏而已。』 『只是任务npc而已。』 npc?对啊,都是假的而已,只是任务而已。 如同被蛊惑般,奈奈的眼神变得木纳,一如意识中的另一个自己。 是啊,只是一个路人npc而已,根本就不是人,她在自责什么呢。这个世界也只是一个游戏而已,只要保护好冲田总司就行了。 在这样的认知下,眼前的一切消失无踪。 要快点回去呢。奈奈再次伸手拔出村正,然后踏上了回屯所的路。依旧没有阻碍的进入了屯所,已经到了房间门口。手已经扣在门扉上,又因为看见衣服上的血迹困扰起来。 这样进去会弄的到处都是,清理起来会很麻烦。果断收回了手转向庭院,至少先清洗掉手上和脸上血迹。 然而,夜深人静的屯所,此时却不止她一个人醒着。 冲田总司被盗汗折磨的半夜醒来,浑身湿漉漉的无法入睡。干脆爬起来透气顺便洗个冷水脸,所以两人直接碰到了。 “谁?”晚上出来并没有带武器的冲田听着脚步声立即警惕了起来。顺着声音的方向,然后看见了染着一身血迹却面色如常的山吹奈奈。 “啊,是冲田先生呀。”被看见的奈奈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妥,径直走向了水井。 “你做什么去了?”奈奈的动作很流畅,明显并没有受伤,那这些血是怎么来的?以及为什么这个点会出现在这里?偏偏本人还那么平静,没有任何秘密被发现的惊慌。这让冲田打了无数个问号,不知从何理起。 而被怀疑的人只是自顾自在井边提着水,听着冲田的质问,手上也没有停下,已经拉了两次,忽然意识到右手已经完全恢复了。奈奈猛然松开了手上的水桶,一脸欣喜的转向了冲田,开始自说自话:“呐呐,冲田先生,白天说的事你再考虑一下嘛!” 这样的神态,不像山吹奈奈。但他心里还是相信着她不会造成危害,冲田努力克制住了心中的敌意,按耐下了后退的本能。 奈奈不顾冲田的反应伸出了右手:“冲田先生,我的右手好了哦。” 难道她喝了变若水?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瞳孔不由得放大了一刻。但看见她如常的发色与瞳色,又立即推翻了这个可能性。 没有让他疑惑下去,奈奈自己倒豆子一般,兴奋的说出了渗人的话:“只要有村正的话,只要能杀人的话,无论是怎样的伤,都可以恢复的!死掉能不能活过来我不知道,但是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一定就能恢复过来的!村正也是,断掉了也没关系,也会自己修复,这样是不是很方便?” 奈奈的眼里充满着狂热:“所以,请让我成为冲田先生的剑吧!我和村正一起的话,就不会轻易的折掉。我会变得很强很强的,无论是人还是鬼,只要是冲田先生的敌人,我都会替你斩杀!” 山吹奈奈的双眼都注视着他,明明开心的如同小孩子一样。冲田却被她的表现怔住了,现在的样子,疯狂的简直和看见了血的罗刹一样。 奈奈只觉得冲田不信任她,拔出了村正用力的挥舞了两下然后用力的扎进了泥土里,彰显出自己的力道:“这个伤总是差一点点,只是杀了两个人而已,我的状态就恢复到全盛了。杀的人越多我就会越强,也不会累,所以…” 奈奈脸上焦急了起来:“请让我替你战斗吧,我会很努力的。” 漠视人命,随意的把杀人挂在嘴上,除了他其余一切都不重要。这幅模样…… 不就是另一个他吗? 但是,还有一些不同:“你杀了谁呢?” “路上来向我找麻烦的人。”她不明白冲田为什么要问这个,老老实实回答了“没有被谁看见,不会给新选组增加麻烦的。” “杀人是什么感觉呢?”冲田面色平静,目光有些冷冽。 奈奈隐约觉得他不太高兴,下意识闪躲起来:“什么感觉…就是力量涌上来…这样?” 冲田眼里流露出了悲伤。 以前巡查时山吹奈奈也有杀人的时候,可是他能感觉到,她在尽量使用木刀来避免杀人。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绝对与现在这个对杀戮毫无愧疚的人不同。她有哪里坏掉了,而造成这一切的源头,就是他自己 山吹奈奈想要替他战斗,就像他想要为新选组战斗而成为鬼之子一样,她让自己成为了怪物。 他并不是想以这样的姿态,被世人恐惧的生存下去,只是为了新选组不得不舍弃了其他,他对自己的选择从未后悔。但是,却不想让其他人也走上这条路。 他知道为了新选组他应该尽可能利用一切,但他也讨厌这样的自己。而现在,他绝对不希望山吹奈奈成为第二个自己。 为什么会这样呢? 情绪驱动下,冲田上前拔出妖刀扔到一边,言语中却尽量抑制住对自己的愤怒:“住手吧!” “为什么?是我还不够强吗?我会越来越厉害的。”冲田不开心,她做错了吗?内心充满了茫然无措,眼睛也似乎蒙上了一层雾气,将内心隔绝开来。 『任务我一定会完成的。』耳语再次响起。 “任务我一定会完成的。”她也焦急的想要传达。 看着言语越来越奇怪的奈奈,他严厉的斥责到:“清醒一点!你到底是谁?” “冲田先生在说什么啊…我是山吹…nana…”说到一半,她感觉到了强烈的违和感,从而停下了话语。 不对,哪里不对。 颤抖着捂住了头,不是nana?那她是谁?记不起来,不想记起来。 左肩的疼痛昭示着诅咒又要溢出,不想这样。 意识受到了冲击,无法再维持清醒。然后,当着冲田的面,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