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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修身

不知不觉,日已西移。岚翱放下笔,到厨房煮饭做菜,服侍师父。吃完饭,镇土真人对岚翱温言勉励,叫他早点休息,明天继续修炼。

岚翱回到自己的房间,觉得浑身就像散了架,尤其是写字的右腕,更是隐隐作痛,正想上chuang休息。突然想起这几天诸事繁忙,竟忘了修炼无名诀。当下,岚翱就在床上盘膝而坐,运行起无名诀来。天地元气透过毛孔,进入身体,而脖子上的白珠,也有一丝白气涌入。这些白气汇聚到膻中,沿着熟习的经脉,不断循行。岚翱修习了一个时辰,只觉疲劳大消,身体已恢复如常,右腕也不再酸痛。岚翱大喜,想不到原来无名诀还有此奇效,以后即使再累,只要练习一个时辰的无名诀就可恢复,日后修炼就算再艰苦,他也不大畏惧了。忽又想到明天还要早起,便不再多想,沉沉睡去。

于是,岚翱每天上午跑山,下午读书练字,晚上修习无名诀,就这样忽忽过了数天。这天,岚翱正在登山,突然心底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似乎醒了,又似乎睡着,迷迷糊糊的,仿如梦中,突然耳边响起一声狼嚎,灰银已经从凝翠中跑了出来,一颗大头,在岚翱的小腿上不断磨蹭。岚翱惊道:“灰银,你终于醒来了,我还担心你永远不会醒过来呢。”便俯身抱着灰银。一人一兽温存了一阵子。岚翱突然想起自己还要修炼,站了起来对灰银道:“灰银,我还要修炼,你还是先回凝翠吧。可惜你是一只狼,不能见外人。如果你是一只狗就好了,那我们就可以形影不离了。”

灰银似乎听懂了岚翱的话,晃了一下身子,两只垂直竖立的耳朵竟然垂了下来,原来比较突的嘴巴渐渐变圆,一条短而粗的尾巴变得又长又细,还翘了起来,不断摇晃,而身上若隐若现的银光,也消失无踪。现在灰银根本不像一匹狼,倒像一只大灰狗。

岚翱吃惊地张大了嘴巴,想不到灰银居然会这样一手。岚翱敲了敲灰银的头,道:“你有这样一手绝活,怎么以前不告诉我啊?”灰银委屈地看着岚翱,仿佛在说自己也是刚刚才学会。

岚翱歪着头苦思了片刻,猛然想起灰银在沉睡前,曾经吃了一粒从一只会变形的白狐身上取出来的珠子,难道竟然因此而学会了那只白狐的本领?那就怪不得要睡这么久,原来在消化那只白狐的能力。随之岚翱又大喜,灰银变成一只灰狗,不是就可以跟他一起生活了么?但倘若师父追问起灰银的来历,自己又该如何回答?岚翱坐在地上,一手摸着灰银,一手托着下巴,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来。想了一阵子,岚翱觉得灰银的来历牵涉太多,还是不适宜告诉师父。就说灰银是在路上捡到的吧,这个理由师父应该会接受。想到这,岚翱便带着变成了灰狗的灰银,跑上了土魂峰。

岚翱找到了师父,把想好的理由对镇土真人说了一遍。镇土真人却颇为诧异,要知道孤云山上异兽不少,但是极其平常的野狗反而不多见。不过看到一个孩子跟一只大狗都满眼期盼地望着着自己,镇土真人倒也不好拒绝,又想到岚翱一个孩子,没有什么同龄的朋友陪伴,深山寂寞,有一只狗相伴,也是好事。便点头答应,接着又道:“这只狗没有名字,不好呼唤,徒儿你就帮它取一个名字吧。”

岚翱听了,歪着脑袋寻思:灰银现在虽然还是全身灰色,但已经没有了银色,叫灰银不大合适,踌躇了一阵子,才下了决定:“就叫大灰吧。”名字虽是普通,但镇土真人不太在意,灰银自己也不反对,于是灰银的新名字就这样定了下来。

从此土魂峰上又多了一个成员——大灰。每天天没亮,岚翱还是一如既往地跑上跑下,大灰也像真的变成一只狗,跟着主人上山下山,丝毫不见疲倦。它的饮食习惯也随之改变,饭肉皆吃,倒让担心没有野果来喂它的岚翱安下了心。

很快过了一个月,岚翱已经完全适应新生活,在无名诀的相助之下,十个来回对于他来说,已经非常轻松,而下午读书念的千字文,他也记下了一大半。

岚翱在修身这一项修炼上的进境之快,远远超出了镇土真人的预期,即使比之他之前的几个徒弟,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让他不禁暗叹起老天的公平,虽然没有给了岚翱聪明的脑袋,却给了他很好的一副筋骨。

见到早上的修炼已经对岚翱没有起多大作用,镇土真人决定加重修炼的分量。他把岚翱叫到跟前,口中念念有词,只见地上一大片泥土飞扬,慢慢凸起,凝聚成一个壳。这是岚翱第一次目睹道术,自是一阵惊奇。镇土真人又在壳上加了两条带子,对岚翱道:“徒儿,这是我用道术弄的一个壳,大约有十来斤重,以后你每天清晨上山下山,都必需背着这个壳。”岚翱自是点头答应。

于是,每天天还没亮,岚翱就背起土壳,沿着登山的崎岖小路,来回奔跑。下午则还是像往日一样,跟着镇土真人读书练字。

寒来暑往,很快就过了一年。这一年里,岚翱背上的土壳逐渐加重,认识的字也越来越多,已然粗通文墨。不过最让镇土真人诧异的是,岚翱进境最快的,既非修身,亦非念书,而是厨艺。白云教身为大燕国的国教,自然是财雄势大,锦衣玉食。每隔三天,都会有道人送上许多食物材料到土魂峰。即有充足材料,又为了侍奉师父。岚翱自然拿出了十二分的功夫,什么青精饭、团油饭、乌雌鸡汤、黄耆羊肉、醋芹、百岁羹、鸭脚羹、酉羹、杏酪、冷陶等等,反正在平安饭馆学到的手艺,岚翱都毫无保留地使了出来。有时还会自己研究一些新鲜的菜式。镇土真人本来不太在乎饮食,现在却要每天吃上岚翱煮的菜才过得舒服,不然心里总会觉得少了一点什么。他曾经笑着对岚翱道:“徒儿,你虽然笨头笨脑,但却是个天才厨师。以后即使学道不成,在白云教当个大厨也是蛮不错的。”岚翱呐呐,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殊不知道,由于他从狼群中磨练出来的灵敏嗅觉,让他对菜肴味道的感受远比比常人敏锐,煮菜时材料从生到熟的细微变化,都逃不过他那敏锐的五官,控制火候起来自难是得心应手。再加上日复一日的操练,厨艺当然大进。

镇土真人越来越钟爱这个弟子,对于他的进境也十分满意,便决定正式开始传授他道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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