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傅空明被一顶小轿抬入祥孟王府。
此事说来还成了京城中不少人的谈资,盖因这新人名分只是一个侍君,但轿顶却择了正红;就连入府时走的都是正门,而非寻常的角门。
不过区区一个侍君,竟得了正室的规制,这新人的受宠程度可见一斑。
众人议论纷纷,猜测着这侍君在和那位王配打擂台的不在少数。
——此时的傅聿明亦是深以为然。
谁能想到啊?这个接回来的“弟弟”居然还真是他的亲弟弟!
“皇兄。”傅空明柔柔行了一礼,字斟句酌,“空明不是有意同皇兄争妻主,只是——”
“你是什么位分,也配称‘妻主’?”
傅聿明的表情差点维持不住,声音愈发尖锐。
“从前在宫中就这一副狐媚子样,总与那些不三不四的庭卫勾勾搭搭……如今倒好,竟还勾引到了兄妻的头上?”
傅聿明越想越气,索性趁着秦小溪不在,狠狠一拍桌子:“小贱皮子,就这么缺女人吗?!”
傅空明百口莫辩,眼泪“唰”地就掉了下来。
“皇兄,弟弟没有……”他啜泣着,“我与妻、澜娘是在数年前相识的,早已互许了终身,要不是……”
“要不是什么?”傅聿明冷笑,“要不是本君来和亲?”
傅空明抿了抿唇,没应声。
傅聿明瞧着他那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就来气:“你是不是还想说,本君这桩姻缘,原本该是你的?”
傅空明想说“是”,但他不敢。
傅聿明正要再呛他几句,却忽然注意到傅空明发髻上那支晴水玉簪子。
那支,他原本以为是要送给自己的簪子。
——傅聿明,傅空明,明郎。
这下,傅聿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个“明郎”,分明就是面前跪地垂泪的傅空明,而并非他傅聿明!
他怒极反笑:“明郎、澜娘……真是好亲密呢。”
傅空明愣了愣:“皇兄怎么知道——”
“本君怎么知道?”傅聿明“咯咯”笑着,“你说本君怎么知道?这世间又不止你一人唤这‘明’字。”
他站起身,向傅空明走去,刻意抚了抚脖颈处的红痕,好心为其“解惑”。
——“那自然是,鸳鸯交颈、恩爱情浓。”
傅空明一瞬间脸色煞白,整个人都晃了晃。
怪不得,澜娘这几日都只是白天来陪陪他,日头将要西斜之时就要离开。
他只当是她公务繁忙,却原来,是沉溺温柔乡……
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傅聿明心头畅快了不少。
余光瞟见秦小溪离这里越来越近,傅聿明眸色微动,稍稍拔高了声音。
“一别多年,弟弟还是那样娇媚可人、多愁善感。”
他弯下腰,故作担忧地给傅空明拭泪,却被躲开,只能无奈又宠溺地笑笑:“你啊,怎的就与皇兄生疏了呢?”
秦小溪已行至门口,却停在那里未进,不知在想些什么。
傅聿明索性也装作没看见,继续道:“说起来,妻主还真是血气方刚。”
他语气慢悠悠的,似炫耀似挑衅:“本君这身子骨到底不争气,实在受不住这恩宠。”
傅聿明伸出手,细心地拍了拍傅空明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又拉着他的手臂将人扶起,笑意盈盈地看着那双同自己神形俱似的眼。
“……所以呀,往后,就劳烦弟弟,多在房中事替本君分担分担。”他掩唇轻笑,“这样,也好让本君多些心思放在府务上。”
傅空明哪里听不出他这话什么意思?
——傅聿明在将他比作一个房中娈宠,卑贱又放荡,成天只想着怎样取悦女人。
他感到屈辱,却只能垂头忍受着。
澜娘会给他出气的,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