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忽而亮了盏灯。
嫣红的灯笼泛着诡异的光,将悬挂在上方的一条条物什拉出冗长的映影,空气中阴风阵阵,宛如一个个死去的冤魂,在无声诉说着冤屈。
唐乐安的心脏咚咚咚的狂跳着,咽着唾沫,扭头疯狂捶打房门,“有人吗?快让我出去!”
急切的呼救声,消沉在门外。
无人回应,也无人前来。
阴影里,一道黑影缓缓走出。
那人手上提着盏白灯笼,白皙的光从下映照着那张俊美的面庞,立体的五官被光晕与黑暗割裂开来,使得他看起来就如同黄泉路上的引路人,鬼气森森。
唐乐安面色刹那间惨白,被吓得尖叫。
尖叫声回荡,那道影子反倒笑了。
齿牙春色,喜笑颜开。
一盏盏的灯笼点亮,满屋明亮起来。
白灯笼给了随身小厮,张木华挑着眉,连眉峰都不可抑制的流露出笑意。
“你还真是胆小。”
被戏弄的羞愤感填满胸腔,唐乐安抿紧下唇,双膝跪地,规矩的道:“奴婢失态罪该万死,还请大少爷恕罪。”
美则美矣却如此无趣......张木华歪着脑袋低笑了声,迈步走至近前,躬身单膝跪下,勾起嘴角,扬起一抹暧昧不清的笑。
“在爷跟前,用不着这般拘谨,懂?”
低沉的尾音诱惑至极,似炎炎夏日的暖风,吹得叫人心浮躁。唐乐安的脑袋却垂得更低了,甚至生不出半点旖旎心思,只觉得惶恐不安。
“主是主,奴就是奴。奴婢不敢。”
张木华了然轻笑,眸色清冷。
“你这人,还真是无趣。”
明知撩不动,他还一个劲儿的凑上去,倒显得他像个强人所难的强盗似的。
唐乐安埋首,不敢应答。
头顶,响起一声轻令。
“站起来。”
唐乐安顺从站起。
又听那道低沉的嗓音道:
“抬头,看上方。”
唐乐安微微仰首。
黑暗中那一条条长影,在明光下显现出真面目。
各色花样的肚兜被白凌悬挂在半空,上方的斑驳血迹早已干固。唐乐安的视线定格在一方绣着小菊的肚兜上,一双桃眼微微摇曳着,似是惋惜,又似是兔死狐悲。
那是与她住一间下房的姐妹。
原来,原来如此......
旁侧人看得实在入神,张木华顺着也瞧了过去,见那方被鲜血染红的小菊,他嘴角微弧卷着轻蔑,眼神中宛如裹着冰锥。
“那个丫鬟如你一般胆小怯懦,却敢为了她家中久病的弟弟前来求爷,事后被那人知晓,就让她身边的那条狗活生生给药死了。”
许是气得狠了,连掩饰都不想。
直呼福安公主为: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