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乐安黯然笑之。
一道黑影忽地笼罩下来,她惊恐的往后跌了步。
似受惊的兔子一样,真是可爱的让人欲罢不能。张木华眉眼微弯,脸上的笑意阴冷,一双如蛰伏洞中的毒蛇,浮着幽暗绿光的竖瞳,在这张美若天仙的脸蛋上流连忘返。
“你知道吗?我对你很欣赏。你的花期一定会比其他任何人都要长,因为你和我一样,都是心藏魔鬼之人。”
凝视着那双竖瞳,唐乐安嗓子一阵干涩。
还不等她有所反应,就被拽着走到一面屏风后,她胆颤的端详着前上方。
一袭染血的绣球花裙由白凌高挂,裙腹腰处还有一双虎头鞋。
张木华点燃一根香,微叩后插入小香炉中,低沉的嗓音中带着几分颓废:“你是个聪明的,想必也知晓一些旁人不知的事情罢。”
唐乐安垂首,不敢接话。
张木华莞尔,眼中却冰冷一片。
与平日里浪荡不羁,纨绔的姿态截然不同,好似这样子的他,才是隐藏在面具下真正的他。
“我此生所求不过一知心人,可与我有一纸婚约的宁香郡主琴棋书画皆是平平,诗词歌赋亦是草草,容貌更是不堪直视......”
“我在城外与她相遇,那时的她一袭绣球花长裙,冰清玉洁,是世间最最美好的女子,我与她无话不谈,我们约定相守一生,后来她腹中有了动静,我急于想给她一个名分。”
“我豁出一切向那人坦白,第二天清晨等我再去她的住处时,看见的却是一地的血,和拿着白凌的那条狗,我恨他们。”
“在他们的眼中,我心爱之人不过是一妓子,是登不了台面的下贱东西,到至今我都没能寻到她的尸首,只找到了这一袭绣球花裙......我恨透了她们。”
愤恨的话音似燃香浮起的寥寥烟雾,在沉寂的空气中打旋盘桓。
唐乐安缄默,更不敢接茬了。
长吁一口浊气,张木华仰头痴痴的笑了声,带有三分欣赏的眸光掷在唐乐安的身上。
“你是个很不错的倾听者。爷那小妹是个尖酸刻薄的,你若是哪日受不了,可来找爷。”
‘吧唧’一声,一本诗集被扔到脚边。
唐乐安弯腰拾起,欠身退出屏风。
紧闭的房门,开了个缝。
她逃也似的离开。
张木华言那番过往时,周遭气氛沉闷压抑的令她喘不过气,怕是埋藏在心中已久。今日同她说了,也是想着她胆小如鼠,不会肆意到处瞎说才讲的罢。
倘若叫别人知晓,那她怕是死无葬身之地。
走进凝香院,张柔椿已回院中。
她人刚到,就被叫了进去。
张柔椿倚靠在软垫上,手上端着杯热茶也不喝,茶盖拂过杯口滋滋作响,“你方才去了我大哥院中?”
“是。大少爷令奴婢将新寻的一本诗集给您拿来。”唐乐安垂首,提心吊胆的将诗集放于那小几上。
染着鲜艳豆蔻的指甲随意的翻了两页,张柔椿仰头浅抿了口茶,嗓音淡淡的,却有异样寓意。
“听闻,许芝芝与你是旧识。”
唐乐安心咯噔了下。
“算不上旧识,只是在厨房当差,难免有所交际。”
“哦。”的一声意味深长。
张柔椿将茶杯递出,唐乐安心下明了,毕恭毕敬上前,欲将那杯茶接过。
捏着瓷盏托的手,忽地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