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怕,会担心,会内疚,那便一切都有转圜余地。
瞧不得谢清尧这般模样,徐明月的心缓缓软了下来:
“谢清尧,我不会干预你的任何决定,但如果你再次拿性命对赌之时,我希望你能提前告知于我。”
“因为我没办法保证,我自己每一次都万无一失。”
“而我,是你不需要任何努力,便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人。”
原本平整的指甲在徐明月这话落下之后,抠破了掌心。
惯来对血腥味敏感的徐明月,先是看着那指尖的鲜红,继而冷冷瞪着谢清尧。
谢清尧被这一看才后知后觉回神,赶忙将手藏进被窝,意图粉饰太平。
察觉到自己这般举动的无用,谢清尧又低了头:“月月,我今天一直都在惹你生气。”
“谢清尧,我不会生你的气,我只会因为自己拉不住你而内疚。”
克制住替谢清尧包裹伤口的欲望,徐明月转身离开了清园。
谢清尧看着那纤瘦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乍一瞧,透出些许心疼,又能品出几分夙愿得偿。
谢清尧知道徐明月对他的情感,同他对徐明月的情感不一样。
可是那又如何?
不先拐回家,被那等不长眼的伤到了,心疼的不还是他谢清尧?
舒槐得了徐明月的叮嘱,端着金疮药与纱布走进卧房,在得到谢清尧允许之后,开始替他包扎掌心。
“主子,您这用力到抠破掌心都没喊痛,刚刚那一出会不会有些拙劣,郡主会不会发现您是装的?”
刚刚那番惨白的病容与冷汗,这些年谢清尧每年都要经历好多次。
在舒槐的认知里,谢清尧是不知道疼为何物的。
没有理会舒槐这一问。
因为说了,舒槐这脑子也听不懂。
伸手将小木几上的蜜饯拿到手上,解开包裹蜜饯的油纸,拿了一颗放进嘴中。
嘴里被酸酸甜甜的味道包裹。
这颗蜜饯,是谢清尧这些年,除了苦之外,第一次尝到的甜头。
是只有徐明月才能带给他吃的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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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清园,徐明月容色上的心疼与担忧,便一丝都遮不住了。
甜甜与幽语对视一眼,幽语便开始软软劝慰着徐明月:
“姑娘,奴婢刚刚远远瞧了一眼,那掌心的伤口不深,槐大人也拿着您给的金疮药亲自送进去了,殿下那伤口马上就会好起来。”
“哼。”徐明月苦涩一笑,自言自语道:“他身上的伤口又何止这一处?”
心底的伤,身上的伤,早已将谢清尧折腾的面目全非。
徐明月要非常努力,才能将眼前这个零零碎碎的谢清尧,拼凑成一个人样。
甜甜想起舒槐跪地之时,偷偷抬头看向谢清尧的那一眼:
“姑娘,您别担心,奴婢觉得殿下的疼是装的,为的就是骗您心疼,好让您不责怪他。”
“不是。”这一句否认声音大了几分,徐明月脸上的每一丝容色,都拧巴在了一处。
就像是,她共情了谢清尧的所有疼痛:“他很疼的,只是我若不在,他便不会喊疼。”
因为啊,喊疼没有用。
因为啊,喊疼也没有人在乎。
后来啊,所有人都认为,谢清尧生来便不怕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