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今日在园子里闲来无事,便坐在屋檐上晒了晒日头,瞧见你家嫡女拿着鸡蛋去砸了明月郡主。”
“她要只是自己砸砸玩,明月郡主想来也不会怪罪于她,可是她竟然还怂恿一众百姓,同她一道砸。”
谢清尧话说到这,便停下来了。
李岩之想着谢清尧中秋那夜替徐明月说的话,鼻翼微动,呼吸粗重了几分。
他明白今日这惩罚若是不够重,必然压不住谢清尧这火。
“来人,给我将那逆女鞭笞五十,关入宗祠,何时认错何时才能放出来。”
“鞭笞五十?”谢清尧笑了:“李岩之,你李府的鞭子难道比皇宫的板子还要重吗?”
“孤可是听说,中秋那夜踢了郡主一脚的女子,可是被杖责至死。”
谢清尧这话落下,李岩之惊恐的意识到,谢清尧要的是李兰儿的命。
可…可李兰儿是他耗时十数年精心培养的嫡女,日后是要送进皇宫参加选妃的。
如今因着一个鸡蛋而丧命,李岩之如何甘心?
更何况中秋那被杖责的女子,是替谢崇玉背下的锅,和今日这姑娘家的小打小闹,如何能比?
徐明月的命,有谢崇玉的命贵吗?
谢清尧显然耐心有限,等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便觉得有些燥。
腰间的玄扇拿出,与书桌碰撞发出闷响,透出嗜血之气。
李岩之听到这番响动,想到谢清尧在皇宫杀了那么多人还能全身而退,他也不得不认,谢清尧完全有实力屠了他李府满门。
一个被养出来的工具,如何有他李府满门重要?
废了一个嫡女,再找名头收养另外一个嫡女,虽然培养起来要耗些时间,但总是能做的。
暗暗咬牙,李岩之闭上眼眸道:“来人,重新传信鞭笞那逆女一百,往死里打。”
守在府门的管家闻言搓了搓耳朵,生怕自己听错了话。
李兰儿这些年在这府邸惯来受宠,别说拿鞭子打,就是破点子皮,都是要请郎中医治的。
管家并未立即动身,反而佝偻着身子,透过门缝看着跪在地上的李岩之。
缓缓抬头,与坐在书桌前的谢清尧对视,两腿须软跪地。
顾不上任何体面,管家连滚带爬,立即去将这等事情安排了起来。
谢清尧也没说满意,更没说让李岩之起身,只是将手腕的佛珠拿下,一下一下拨弄着。
这惯来能救苦救难的佛门之物,此刻碰撞之下传出的声响,却令这书房又寒了几分。
天边的晚霞退下,谢清尧坐在黑暗之中开口:
“孤方才替父皇母后念了一遍往生经,他们让孤替他们问问,这真相何时能出?”
李岩之额头紧紧贴合在地板之上,冷汗于地板之上积蓄,不多时便凝结成冰。
谢晏没让他查,他如何敢查?
“此事过去将近九载,诸多细枝末节难以立即查明,微臣希望贤王能多给臣宽限些许时日,臣必然会全力以赴,让真相水落石出。”
“嗯,李大人辛苦。”
谢清尧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似乎极其体谅李岩之此刻的难处。
就在李岩之暗暗松下一口气时,谢清尧用极其平和的嗓音道:
“李大人,谢崇安一去南郡,一郡之守和那盐铁局司长都死了,也不知你信不信这是不是意外。”
“反正啊,孤这昏迷了八年多的人,不敢信。”
“这年头,生路只能靠自己去谋,不然来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