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危言耸听,更没有存心离间,谢清尧说的是事实。
九年前的东宫太子能陨落,如今李岩之的生死,其实也只在谢晏一念之间。
谢清尧走出书房之时,府内已经点满了灯。
不久前还是霞光普照的天气,现在空气中透出了寒气,似乎有了下雨的征兆。
李岩之赶忙将伞和灯笼送上:“殿下,可需要臣安排人护您回府?”
谢清尧本也瞧不上这伞和灯笼,可想着徐明月对他的叮嘱,倒是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拿着伞离去。
走出中门,谢清尧看见身后带着数名亲卫,朝着书房跋扈而来的李兰儿。
错身而过,谢清尧当即明白李兰儿的最终用途。
可他不在乎这用途,他有些想亲自将李兰儿千刀万剐。
可徐明月今夜指不定要来寻他,谢清尧不敢让自己身染血腥。
侧身而过,谢清尧今夜饶了了李兰儿。
李兰儿从未见过这般于漫不经心之间,透出矜贵与狠厉的男人,只瞧了一眼,心神便被谢清尧勾去。
忘记来这书房的目的,李兰儿当即转身,目光朝着谢清尧离去的方向追去。
直到再也看不见那背影,李兰儿才痴痴收回眼神,红着脸颊同李岩之道:“爹,这位公子是何人,女儿想要嫁给他。”
“啪啪”两声传来。
李岩之亲手在李兰儿那精致白皙的容颜上,留下两个清晰的巴掌印。
若非今日李兰儿做了此等孽障之事,谢清尧那杀神怎么可能将屠刀首先对准了他?
李兰儿两手捂着脸,疼痛催得眼泪横流:“爹,您缘何打女儿?您不是惯来最疼女儿的吗?”
李岩之眉目紧拧:“家门不幸,好吃好喝供养出你这么个逆女,不仅不思报答家门,竟然还要将我李家毁了。”
“管家,就在这抽,把家里所有的哥儿姐儿都叫过来,当着他们的面狠狠的抽。”
“抽完直接扔进乱葬岗,免得污了列祖列宗的眼。”
李兰儿被绳索捆在大树之上,带着倒刺的鞭子一下一下落在她的身上。
暴雨倾盆而下,眼前打着雨伞旁观她被鞭笞的有她的嫡兄,有她的庶妹,有她的娘亲……
往日的宠爱与纵容在这一刻被厌弃取代,无一人替她求情,无一人因着她的苦难透出怜悯。
暴雨将鲜血冲刷,奄奄一息的李兰儿被一床席子包裹,由管家亲自盯着抬上马车,朝那乱葬岗而去。
“管家,今日怎么忽然就要杀了小姐?”
“也不知她哪里想不通,千金大小姐的好日子不过,非要去触明月郡主的霉头。”
“她不是夫人与老爷的嫡长女吗,老爷和夫人怎么说打死就打死?”
“不过是个下贱妓子生的肮脏玩意儿,若不是这副容貌来日能替李府前途开道,夫人怎么可能认她为嫡女?”
而这样光有美色的女子,李府想要多少,便能有多少。
乱葬岗晦气,抬着李兰儿的小厮想到李兰儿那般血肉模糊的模样,直接将李兰儿扔在了大树旁。
裹着李兰儿的席子被暴雨淋开,滴滴砸在李兰儿脸上,奄奄一息的李兰儿,因着心口的这一口怨气,睁开了眼眸。
一把伞遮住了这场暴雨,李兰儿用血乎乎的手抱住自己的一线生机。
抬起那未曾受损的容色,那是李兰儿的唯一筹码:“救我,救救我。”
举着伞的男子蹲下身子:“我凭什么救你?”
“只要能让我报仇雪恨,我什么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