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信河几口酒下肚,又开始冒出醉话来,凉刀堂弟子听到此处皆忍住笑,那两个爱嘀咕的弟子,悄声道:“师父这套说辞,从昨天到今天已经说了十几次了,他怎么也不累!”
“哎,大哥,凉大哥,”胡八旗闭着眼去抓凉信河的手:“小弟也与大哥是同样想法!听说你前两日在前面那个山头上独自一人打死了一头猛虎,力大无穷,为民除害,小弟心中仰慕更甚啊!”
凉刀堂的弟子皆撇撇嘴,心中皆一个想法:他们遇到那老虎时,那老虎眼睛早被人戳瞎了,只剩下半口气,堂主一刀就斩断了它的头,美其名曰自己杀了一头老虎,还让众人把老虎放在步舆上,让几个弟子担到了客栈……
其实应当是有人先一步制服了老虎,只是不小心给老虎留了半口气罢了。
凉信河摆摆手,道:“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哎,打得虎又有什么用,毕竟咱们凉刀堂没有一个徒弟能给在英雄会上我长长脸!”
胡八旗道:“大哥,小弟何尝不是这样,你看我身后这几个废物,又有谁给我神功堡增光啦!”他靠在凉信河耳边,道:“昨日那什么少年英雄会,你也知道,不过就是小孩子们过家家一般玩闹罢了!那个叫畅吟的小子虽然入了少年英雄榜,可他那内力你也看出来,也就‘洪涛不绝’的水平,这样的人对你我来说,想让他尝尝苦头不是太简单了吗?
凉信河连连点头,道:“对,那小子未免也太狂傲了一些,到时候必须杀一杀他的锐气。”
胡八旗道:“大哥,别说那个叫畅吟的小子,我看,江湖里那几个老掉牙的长老,也未必是咱们的对手,只不过仗着他们的位分,同咱们耍威风罢了。你看那张醉烟,酒壶都快举不动了,还有那千影杀,想弄个娘们,还得靠看春宫小传提神,真是,咱们怕他们干嘛?”
凉信河道:“英雄所见略同!”他搂着胡八旗的肩膀,道:“兄弟,我与你十年间见过数面,竟然没发现你就是我的知己,今日一叙,真是相见恨晚啊!”
胡八旗眼神一亮,道:“不如我们在此结拜!以后门派间彼此有个照应!”
凉信河连声答应,便问小徒弟要刀,滴血起誓。
那两个嘴碎的徒弟低声道:“又结拜,堂主前日同杨柳峰、万斤门几人结拜的刀伤还没好,今日怎么又要动刀结拜了……”
此时,那个单薄的小徒弟将凉信河的刀递上,颤声在旁边说:“师父,我想去尿尿。”
凉信河道:“想尿就尿,怎么你尿尿还需要老子把尿吹哨吗?”
那小徒弟慌道:“不,不是,我想叫师兄陪我。我一个人不敢。”
众弟子皆手提着灯笑得直抖,凉信河气得说不出话,胡八旗忙道:“哎,大哥别生气,小孩子嘛,去吧去吧,那谁”胡八旗随便指着自己的一个徒弟道,“你陪这个小弟弟去一下。大哥,我们别管他,结拜吧!”
那小徒弟见有人跟在他身后放心了些,便远离烛火,找了远处一草木浓密的地方蹲着。
那胡八旗的弟子道:“喂,你尿尿怎么蹲着。”
那弟子嗫喏道:“站着总感觉会被鬼发现。”
那弟子冷哼一声,心道:“有病。”他悄声等了一阵子,终于不耐烦,粗声粗气的道:“喂,小兄弟,你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那小徒弟一脸窘相,“我有点紧张,半天没尿出来。算了,我们回去吧。”
待二人从草丛中原路摸回去,却发现除了远处几声孤零零的狐鸣,树下已经没了一丝声响。
众弟子提着灯立在原处,皆一动不动。
“师兄,怎么没音儿啦?”小徒弟仰头问自己身边的一个同门,那人不答,小徒弟只好再看陪自己撒尿的那个弟子,只见他神色有些慌张,正跪在胡八旗面前。
小徒弟心中升腾起不好的预感,他看了看凉信河,他正怒眼圆睁,右手握着刀刃,鲜血挂在刀刃上将滴未滴,胡八旗也是一脸惊恐神色。
“师父!”小徒弟拍了拍凉信河的肩,凉信河应声倒在地上,那小徒弟抖着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已经没有呼吸了。
树下除了他们二人,竟然无一活口。
诡异的是,他们没从众人的身上见到一处致命伤口!
凉信河的肩头上,多了一片金色的布料,上面绣着精巧的一个字“孟”。
小徒弟惊叫一声,握住那布料,不顾两腿之间哗哗流下来的液体,与神功堡的弟子连滚带爬的跑开去了。
两个黑衣黑袍的人从树上似鬼魅般飘下,其中一人,正是傀影,他冷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问身后人:“傀蛮蛮、傀豹、傀狸他们是不是也开始动手了?”
身后人道:“他们比我们早半个时辰下手。”
傀影缓缓用手指沾了沾凉信河刀刃上的血,抹在自己唇上,似是品尝美味一般品了品味道:“估计过些时日便会有一场好戏上演了。”
身后人有些得意的道:“想来,这些门派长老也不知道自己阳寿将尽了,这都是大王与公子谋划得当……”
“这狐狸真吵。”傀影说着,一挥手,不远处的狐鸣便即刻止住,无人知道傀影是怎样办到的。
树下的十几盏灯火也跟着傀影的动作熄灭,他身后的人双眼闪出的一丝惧色瞬即被黑暗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