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吟在黑影中跳跃,翻滚,不知道跑了多久,只觉得在没力气前行之时,一丝微弱烛火的顺着门缝照到他的眼前。
那是一座破败的院子。
住店的旗子插在房檐上几乎摇摇欲坠。
可畅吟还是看见了它。
他轻轻扣门。
守店的老人正在房中剥豆荚,他的店很少会有客人光临,只是每个月,会有路过押送新兵的官兵,在这里打个尖而已。
但作为一家店,还是要坚持每天到戌时再熄了烛火。
老人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门又响了几声,他才站起身来。
“谁啊?”
“住店。”
老人打开了门,将人让进屋里。
“客官……你这是……”
老人看到畅吟胳膊上的血痕一脸紧张,他后悔将他带进屋中,因为他的脸上如覆霜雪,眼中还残留一丝杀气。
畅吟缓和了颜色,道:“老伯别怕,这是被野兽抓了几下。”
老人深信不疑,立马找来店里仅存的一坛浊酒,想要帮他清理伤口。
畅吟举目四望,低矮的房间被隔成两半,前面摆放了几套陈旧的桌凳,后面似乎隔了几个小房间。
老人刚要将一口酒喷到他的臂上,被畅吟抬手拦住,他将身上唯一的一锭银子塞到老人手里。
老人惊讶的直接将一口老酒“咕咚”一声吞下。
那是畅吟身上最后的一点钱,出居静山后,他将十年前离宫时身上佩戴的一块泰山古玉当掉,换了去都城的盘缠。
“我需要一个房间,还需要你替我保密。”
老人头点的似捣蒜一般,这一块银子,够他后半辈子的吃喝了。
畅吟怕惊动傀蛮蛮一群人,特地叫老人不要再动炊火,只是要了一碗酒和凉粥,还有一些干净的布条,独自低头闪进了房间。
他从来没有喝过酒,就连少年英雄会上所谓的侠义酒,也是被他泼在了地上。
他将酒含在嘴里,又喷在伤口上,而后快速的将臂上的四道剑伤包扎好。
然后口中空余酒味。
这味道,没有游漓唇上的酒味香甜。
畅吟看了一眼已经结块发黄的凉粥,想到游漓唇齿的触感,于是更加觉得这粥没有让人下口的欲望。
他将手放在衣襟处,在胸口的位置摸出了一个指甲大小的东西。
那是一块叫“孩儿酥”的糖。
被桑皮纸包着。
他将糖纸打开,这块糖有一处已经化掉。
畅吟用舌尖小心舔了舔那化掉的位置,然后再用糖纸将那块小小的糖包上。
“奖你的,我的不世英雄。”游漓的那句话在他耳畔回响。
那只是游漓的醉话,可畅吟偏偏是一个极认真的人。
畅吟嘴角勾起,随后想起什么似的眼神变得很坚定。
“我不能就这样走掉。”
“我必须弄清楚傀族究竟要做什么。”
“还有母亲去世的真相到底同凄凉国是什么关系。”
“我定不负你的这句不世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