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卓泰缇家几位少爷的记忆中,儿时的纳莎是个骄纵任性的主。同样养尊处优的他们,哪受得了她的颐指气使,自然不待见她。成年后的纳莎,倒是出落得亭亭玉立,终于像个优雅端庄的郡主了,但骨子里那份任性犹在。 任性的人,立场总是很坚定,决定了要做的事情,便一定会采取行动。而且往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但总有时候是例外的。 正如帕拓所说,普洛一直是纳莎的克星。儿时他是她的玩伴,是她唯一愿意迁就顺从的人。如今他是她的丈夫,是她此生最在乎的人。 七天的冷漠疏离,已令她痛苦不堪,她终于幡然醒悟,没有什么事情能比他重要。如果遵守两年之约,是以两人保持距离为代价,她愿意立刻放弃无谓的坚持。 温热的水从花洒里冲出,流淌过普洛醉后微红的脸,打湿了他一身黑西装。他眯着眼,抹了一把脸后,伸手去按开关,却被纳莎抓了回来。 纳莎将他宽厚的手掌贴在了自己的心口,“洛哥哥,还记得吗?我说过的,只要你开口,我什么事情都愿意做。两年之约就到今天为止,我们生个孩子吧!”仰起的脸上水流一道道,像在哭泣一样。身上的白色连身裙,湿了一大片,里头雪肤凝脂若影若现。 手掌之下是一团软绵,普洛一阵惊慌,急着要把手抽回,纳莎却已然踮起脚尖吻了上来。 她的一双眼睛轻轻合上了,长长的睫毛上停了几颗细小水珠,唇瓣颤颤巍巍,吻在了他抿紧的唇上。然而却没有得到他的回应,于是,壮着胆子,舌尖轻轻一探,舔过他滚烫的唇线。 心跳漏了一拍,普洛整个人怔住了。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他双唇微张,含住了她的唇瓣,顷刻间化被动为主动。同时一把搂过她,转身就将人压在了墙上。 一个吻,点燃了蛰伏数日的激情。她吻得虔诚,他吻得悲壮。她以为吻过之后,两人便能和好如初;他却把这当作最后一次放纵。 他怪自己醉意昏沉,怪她太过迷人,害得理智节节败退,全凭感觉做主,纵容他胡作非为。 衣服一件件落了地,水流肆无忌惮在他们裸露的肌肤上游走。同样肆无忌惮的还有他热烈的吻。 “不要怪我……等着我回去……要一直记着,我爱你……永远爱你……”说一句,落一个吻。语气透着悲凉,亲吻却相当热切。 一丝疑虑从脑海一闪而过,但此时的纳莎已被吻得意乱情迷,哪里还顾得上这些。整个身子攀附着他,任由他爱抚亲吻,任由他一次次将她占有。 …… 两个小时后,两人已洗好澡,换上睡袍出来。 普洛抓着毛巾随意擦了几把头发,就取来了吹风机,替纳莎吹起一头湿哒哒的长发。 纳莎背着他坐在沙发椅上,偷偷笑着,两条光溜溜的小腿在空中悠悠摆荡,十分惬意。 普洛一脸沉肃,却是截然相反的心情。 激情过后,他懊恼不已。抛出那个借口的时候,他已经预设了两种结果和相应的对策。如果纳莎坚持之前的约定,那么他就可以借题发挥,让矛盾再度升级。如果纳莎同意生孩子,那他便顺水推舟,把握机会与她亲热。但愿老天垂怜,能在两人久别之前赐他们一个孩子。 只是啊,他本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他仍是主导一方,却没想到纳莎会主动献身。不过一个吻,他就功亏一篑了。疏远了一个星期,再次触碰到她柔软的身体,他反而毫无招架之力。他说了一堆胡话,又近乎疯狂地要着她。 “洛哥哥,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呢?……洛哥哥?”久久等不到答案,纳莎疑惑地站了起来,撞见普洛走神的呆愣模样,扑哧一声笑了。而后飞快地在他脸颊亲了一口,又立刻坐了回去,继续享受他的服务。 普洛却在心里连连叫苦。怎么办,纳莎的心根本没有一丝动摇? …… 翌日。 纳莎一身疲累地醒来,一看手表,已经九点多。因为闹钟没响过,便以为手表坏了。忙翻身抓过床头柜上的闹钟,见果然这么晚了,大为吃惊。查看之后,发现闹铃按键已被人取消,忽然就笑了。一定是洛哥哥怕她睡不够! 想到他,自然就想起了昨夜的荒唐。两人在床笫之间,并不循规蹈矩,但通常都是普洛主导。昨夜是她第一次主动勾引,竟惹得他一夜放纵。她既害羞,又有些莫名的成就感。不禁傻笑起来,像只偷腥得逞的猫。真希望能快点怀孕,他一定会高兴坏的。 想着想着,半个小时过去了。等到回过神来,已将近十点。纳莎惨叫一声,连忙下床,噔噔噔跑到了书房,打电话去向她师父请假。 Hein接起电话就训人,她只好一个劲赔不是。不过老爷子到底是偏爱她的,骂归骂,她要请假,他一口答应了。 反正已经晚了,纳莎打算去大使馆找普洛一同用餐。洗漱过后,又刻意打扮了一番才出门。 …… 与此同时,伯尔尼火车站,一列开往苏黎世的火车刚刚发出。 某节车厢里,普洛捧着个保温杯,靠窗坐着。随行的三个同事正在激烈讨论着此行将遇见哪些大人物,他却全然没有心思参与其中。 这趟法国之行本来没他什么事,他临时决定加入,目的只有一个,即刻离开纳莎身边。 没错,他落荒而逃了。一夜缠绵后,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满怀期待的纳莎。也不知道该怎样继续强装冷漠。 他希望,这次不告而别,能令她期望落空,心怀不满。那么回去之后,她免不了要跟他置气。只要他能狠心跟她吵一架,裂痕就会出现。过不了多久,他就能撕开一道口子,将他们两个分离开来。 …… 纳莎走到大使馆时,正好十一点半。 瓦特远远看见,诧异地迎了上来,“夫人,您怎么来了?” 纳莎举高了手里拎着的餐盒,“我找洛哥哥吃饭。他还没出去吧,我可以上去吗?” 瓦特眉头紧皱,为难着该怎么解释才好。 “怎么了?洛哥哥吩咐了你,见了我,就要把我送回家是吗?” “不是不是!”瓦特猛摇头,以免纳莎误会,赶紧把实情告诉了她,“洛少爷出差去法国了。” “法国?什么时候去的?要去多久?”纳莎急切地追问起来。惊讶过后,心里烧起了一团火。 瓦特一看纳莎脸色不对,赶紧替普洛解释:“今天早上十点的火车到苏黎世,然后飞去法国,大概五天左右回来。洛少爷本来没打算去,但实在不放心其他几个人,才临时决定一起去。” “为什么他不打个电话告诉我一声?” “这——可能他怕妨碍您工作,准备晚上打给您。” “是吗?”纳莎目光低垂,失落极了。没等瓦特回应,转身走了出去。 瓦特目送着她失望地离去,心里别提多担心。也不知道最近洛少爷怎么了,午餐都在办公室吃便当,下班了也不回家,一直待到半夜三更的。是不是升职以后压力太大了呢? …… 纳莎走到了大使馆对面的咖啡店。点了一杯咖啡,在户外座位上坐着。打包的午餐搁在了一旁,已经没了食欲享用它。 原本飞扬的心情此刻已跌入万丈深渊。虽然瓦特的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她很想相信这就是事实,但是她做不到。 这段日子,洛哥哥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原本她的衣食住行事事由他料理,突然之间,他什么都不再插手了。他再没为她下过厨房,也不肯陪她一同用餐。再不会对她又亲又抱,甚至不肯跟她多说几句话。总是早出晚归,行色匆匆,简直把她当成陌生人对待。若不是巴贡帮忙套话,她恐怕至今还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然而此刻,脑海再度被怀疑占领了。昨晚,她明明已告诉他,两年之约就此作废,而他也如她所愿,热情响应了她的主动。可天亮之后,他却又不告而别。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样对她? 当怀疑的种子落地生根,昨晚来不及细想的问题一个个冒了出来。如果只是想信守两年之约,而又不希望避孕过度引起副作用,他才与她保持距离,那也没必要冷漠到连对视和交谈都没有,对不对?他的所作所为分明是想与她划清界限。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纳莎的脸色越发苍白了。几乎是立刻,她起身就跑。她要请几天假,去法国找他问个清楚。她受够了! “请假可以,告诉我原因!”Hein丢下剪刀,摘了眼镜,起身把工作间的房门关上了。 “我有事要处理。”纳莎躲避着他的目光。这两年相处下来,Hein目光多毒辣,她是知道的。 Hein可不止目光毒,脾气也是一等一的坏,“什么事情?不说清楚,我不会准假。” “那我辞职。”纳莎犟嘴回道。心里一阵委屈,眼泪落了下来。 Hein吼了起来:“哭什么哭!请假也好,辞职也好,随你高兴,我不管了!等臭小子从法国回来,你告诉他,不是我不照顾你,是你自己要走!” 听到法国两个字,纳莎眼泪立刻停了,急忙反问他:“师父你知道他要去法国?” Hein斜睨她一眼,“臭小子早上打电话过来,说要离开几天去趟法国,再三叮嘱我要照看好你,还不许我告诉你。谁不知道他是个妻奴啊!” 洛哥哥他还关心她!纳莎想再追问几句,房东太太满脸慌张地推门闯了进来。见她在,老太太明显松了一口气。到了她跟前,二话不说把一个保温壶塞到了她手里,着急慌忙地说道:“这是感冒茶,你赶紧喝了。” 纳莎纳闷:“我没感冒啊?” 老太太暗叫一声糟糕,解释起来:“这我就不知道了,是你先生交代的。让我一定要看着你喝下去,还非让我谎称是养生茶。我刚才一时嘴快说漏了。” 又是洛哥哥交代的!纳莎越发糊涂了,他到底想怎样?明明不辞而别,丢下她孤零零一个人,却又委托大家照顾她,是想惹她生气,还是想让她感动? “我说的没错吧,他就是一个妻奴!出差几天而已,交代这个拜托那个的,好像他不在,你就没法生活了一样!”Hein怪声怪气地调侃着。 纳莎一听,如梦初醒,放下了保温壶,抓起电话打去了巴贡餐厅。洛哥哥一定也拜托了他!果不其然,巴贡也是受托之人! 搁下电话,看了看Hein和房东太太,打开了保温壶,咕咚咕咚喝起了感冒茶。 “不要怪我……等着我回去……要一直记着,我爱你……永远爱你……”昨晚那番话在她耳边响了起来。 她决定了,不管他是不是还有事瞒着她,她都不会冒冒失失去打扰他工作。她会如他所愿,留在伯尔尼等他回来。 …… 作者留:二少预设的两种结果。我本打算写的是第一种,这样矛盾激化,后续更好写。但是情节的取舍不是由是否好写决定,而是要根据人物性格来选择。上一章节,纳莎那一句“没有什么事情比你重要”是自然而然从我脑中出来的,她是个为了跟普洛在一起能放弃郡主头衔的人,最可能做出的决定是第二种。于是,我把自己给难住了,故事发展就这么与我的预想背道而驰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不照计划写,那就再次推翻重来。 不过也好,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情节适合开船呢,这次机会好赶紧让两人办正事,这样才能确保二少的心愿能顺利达成。想来,我对二少真是不错。虽然基调是虐,但亲密戏不减反增了。 下一章新人物Diana登场。但不是第三者,我说过的没有小三。只不过,纳莎对二少用情太深,要她死心,除非二少“变心”。而二少想藏起一片深情也不容易,他根本放心不下她。加上他妻奴形象太深入人心,大家都来助攻。他的计划又要泡汤了。计划落空,才能让他彻底觉悟。除非他“变心”,收起一切关心,否则纳莎不会死心。 废话到此为止,咱们下一章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