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
早起农夫早已肩扛锄头,纷纷下田劳作。
通往帝都的宽阔官道上,一辆马车缓慢前行,尽享悠然。
马车样式寻常,倒是那驾车之人尤为奇特——他手中所执并非马鞭,而是牵着一根捆着青草绑于马首木棍的绳子。
拉车之马缓步前行,马首前青草也随之轻微晃动。
马车上,男子薄唇微弯,慵懒半靠于车壁,一身华贵衣袍随意铺展,道不尽的风华绝艳。
“夫人,你看为夫此招如何?”苏幕遮轻晃手中绳子,面上竟有些期待夸奖的得意之色,“为夫只需将绳子拉向左侧,马车便会右转,拉向右侧便会左转,将绳子后拉便可停车。”
男人好似不知自己此举乃是拾人牙慧,更不觉有何不妥。
马车内,少女闻言竟连冷眼瞧他也懒得,只转头看向身旁四名最多不过十余岁的幼童。
若他当真聪明,方才便会让暗卫驾车,而非用如此拙劣手法班门弄斧。
“姐姐,宣融多谢姐姐方才救命大恩。”幼童言罢,在局促马车内朝西江月俯身一跪。
余下三名幼童见状,好似回过神来,也紧随其后屈膝跪下,“多谢姐姐方才救命大恩。”
“起来吧。”西江月见四个孩子皆生的明眸皓齿清秀可人,尤其是先前挣脱禁锢、摔下马车向她求救的宣融,清澈双眸中似揉碎了天边繁星,令人只觉一眼望去便可尽揽缥缈银汉。
如那小尾巴一般跟着她,整日姐姐姐姐柔声唤她的少年。
“姐姐,你怎么哭了?”小小孩童见状,连忙从袖中拿出一块锦帕,要为西江月拭去眼中泪痕。
“我只是累了,想休息。”西江月抬手止住宣融余下动作,眼眸微转压下方才心中酸涩,“一会儿,自会有人送你们平安归家。”
西江月并不好奇这些孩子为何会同金银古玩一同被人送至帝都,也不想多管闲事,更不愿再看那神似木易的幼童。
马车内一时陷入沉静,四个孩子对于面前脾性清冷、面容绝美的救命恩人既敬重又畏惧,更茫然于日后处境。
马车缓行至帝都城楼下。
有苏幕遮这位宁远将军家二公子亲自驾车,帝都守卫自是满脸赔笑上前放行,“苏二公子雅兴,竟能想出如此赶车妙招。”
马车后,一阵铁蹄踩踏青石之声震颤呼啸。
为首少年郎身骑骏马凌风而来,一双格外鲜明的眉眼于初升晨光下不怒自威。
正是连夜寻找西江月的西玄。
“幼度来了。”苏幕遮懒懒提醒道。
西玄,字幼度。
西江月挑开车帘一角,看向那急速而来俊逸勃发的少年郎,轻声唤道:“玄儿。”
马上少年飞速疾驰间,看到马车上熟悉面容,身下烈马并未减速,在距马车数十丈外,他反手一拍身下马鞍,纵身跳上马车。
仅是瞥了眼驾车的苏幕遮,便闪身掀帘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