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拉机没驶入大李庄之前,早有人将昨晚发生在葛家庄的丑闻传遍了整个村子。
清晨的井台边,王翠芬扭着腰肢来挑水,她放下水桶,专等村长老婆李桂花和婆姨们来齐全了才开了口。
“可不得了啊,你们听说了没有,昨晚在葛家庄发生了一件大事——了不得的事——丢人现眼的事——”
王翠芬气势拿捏得相当到位,立时吸引了井台边挑水的婆姨们。
“咋啦,翠芬?一大早惊惊诈诈的,昨晚做噩梦了吧?”李桂花带头问道。
王翠芬的一双杏眼白了她一眼,双手叉腰说道:“大李庄老祖宗的脸都被乔荞和刘明喜丢尽了,他们昨天去葛家庄找郎中看病,晚上偷着睡一起——就在郎中家炕上,被人家当场抓住捆在牛圈里,一会儿送到咱们村里来,你们说说,这不是打我们大李庄人的脸吗?”
众人哗然,差点惊掉了几个婆娘的下巴。
“此话当真?”李桂花有些不相信,她觉得依乔荞和刘明喜的为人,不会鲁莽到这种地步。
“哎吆我的桂花嫂子,我王翠芬啥时候说过假话啊!这可是刘嫂亲眼所见,是她穿针引线介绍了葛家庄的郎中给姓乔的!”
“那刘嫂呢?”另一个婆娘挤过来问王翠芬。
大家环顾四周,刘嫂今天早上没有来挑水。
“她受了惊吓,天没亮回来到我家喝了碗姜汤,回家睡觉了。”
王翠芬说着伸长脖子朝村西的路口望了望,心想这会还早,刘嫂说葛家庄的村民要捆了乔荞二人去山神庙请罪,如此精彩绝伦的场景没有看到,真是遗憾。
接下来大李庄人如何处置这对狗男女,那要看村长的表现了。
“桂花嫂子,这可是伤风败俗的丑事,你得回去给村长说说,一定不能轻饶了他们!”
王翠芬凑近了李桂花的耳朵悄声说道。
李桂花摇着辘轳正打水,听王翠芬的话心里发笑:伤风败俗的丑事你王翠芬做得还少吗?真是乌鸦落在猪背上,还有脸笑话别人!
她有些想不通,这样的丑事每个村都有,葛家庄的人怎么会对乔荞和刘明喜如此上心?
婆娘们挑着第一担水陆续离开。
流言象被大风卷起的羽毛,瞬间传遍了大李庄的各个角落。
......
近中午,一辆手扶拖拉机自西而来,进了大李庄开到村口的麦场停了下来。
人们睁大眼睛,看到车厢的草堆上果然捆着乔荞和刘明喜。
他们浑身湿透,脸色惨白如纸,被葛家壮的几个男人推搡着下了车,人们看到乔荞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葛家庄的村长走到人前头,清了清嗓子喊道:“大李庄的乡亲们,我是葛家庄的村长葛兴旺,今天代表我们村里的人前来你们庄,是为了把这两个犯了错的男女送到你们手中,听凭你们发落处置!具体原因我想大家已经明白了——他们为了打野食,睡到了我们村葛大夫的炕上!”
大李庄的男女老少发出一声声惊叹。
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已经哑巴了成了瞎子的刘明喜,值得乔荞付出这样身败名裂的代价!
大李庄的村长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他万没想到葛兴旺真的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举动,把乔荞和刘明喜当众押送到了大李庄。
这不仅仅是对他村长的羞辱,更是对大李庄的羞辱。
“葛队长,有什么事你不会私下跟我商量,你看你这么做,不是伤了咱们兄弟之间的和气吗?”
村长脸上带着三分笑,话语里有着抱怨。
葛兴旺冷笑一声,吸了一下嘴唇上的鼻涕说:“这还用商量吗?他们在二月二这天跑到我们村里打野食,辱没庄风,无视村规,何况昨天是我们村祈福求神的祭祀日,这得罪了葛家庄的父老乡亲不要紧,得罪了神灵可是了不得的事,你和我之间还怕伤和气吗?”
村长干笑了两声,想把葛兴旺和同行的人请到家中去吃饭,葛兴旺摆摆手说:“不必了,没那份闲心,我把人交到你手里了,你看着办吧!”
说完牛哄哄地跳上拖拉机,吩咐自己村里的男人们发动起车子。
拖拉机突突突地吐着黑烟,在麦场转了一圈离开了大李庄。
静——
大李庄的麦场一下子静了下来。
人们看着站在麦场中央的乔荞和刘明喜,等待着村长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