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饶是再厚的脸皮，傅奕新也觉得自己够离谱的。自己怎么就敲开了秦远的门，还吃了顿晚饭？还跟她要了电话。走出她的住所，他漫步在街上，心情散漫，想着她临走时问他贵姓的迷糊样子一种戏谑自己的笑意就浮上了嘴角。有意思！　　　　秦远也觉得这事可笑，她问出的那句“请问您贵姓？”不知怎么刺激了已经要走的男人，他回过身不仅认真的说：“免贵姓傅，傅奕新，师傅的傅，神采奕奕的奕，崭新的新……”也不知道这位傅总哪根筋搭错了,问了她的姓名，还有联系方式。她也只有按照他介绍自己的方式说：“秦远，秦始皇的秦，遥远的远。”　　　　他出门前还说了句：“以后联系。”　　　　她有自知之明，况且又不是未经世事的小姑娘，要说是自己吸引了傅总，打死都不相信。她是见识过他们这种人的圈子的，知道该是怎样的婀娜多姿才能穿梭在他们这群人中间游刃有余。自己，没那个本事。所以，傅总的突然造访也就当成是他的心血来潮体察民生好了，完全没必要往别处想，那样就是自寻烦恼了。秦远根本就没当回事，自己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接到傅奕新的电话，是这天下午下班前。　　“你好，小秦，我是傅奕新。”　　“你好，傅总。”　　“你今晚没事吧？” 秦远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看，这是约她的意思吗？她实在想不通这位傅总到底要怎么样呢？　　　　“没有。” 听她说的生硬直白，傅奕新就笑了起来，低低的笑声通过话筒传入秦远的耳朵。　　“一起吃个饭。”　　“为什么？”　　一般人可能会说：“好啊，吃什么？”或是推脱一下，付奕新乍一听秦远冷冷的一句：“为什么？”还是有些意想不到的。　　“不为什么，算是感谢你上周末的晚餐吧！”　　“其实，不用了。”　　“只是吃顿饭而已。”沉默了一会儿他又说。　　“好，什么地方？几点？”　　　　秦远这个女人，要说故意矫情吧，好像也不是，关键时刻不会拖泥带水扭扭捏捏的做作。就像是上次送她回去，她很利索的上了车。他要留下吃晚饭她马上去给他舀饭拿筷子。要说别扭吧，还真是有点不上道，不会说些好听的恭维话，不会跟你打太极。他想她可能会拒绝的时候，她又直接回答的干脆。连吃什么都不问，一切任由安排再无异议的样子。　　　　真的要去赴约了，秦远又有些踌躇不定，要不要化点淡妆？她包里是有些简单的化妆品的，不过几乎没怎么用过。想了想，还是算了，化妆干什么。再装也不像，还不如就这样该什么样就什么样吧。下班临出门时把自己的办公桌收拾好，水杯冲干净，又去了趟卫生间，出来洗手的时候，对着镜子还是把头发重新收拾了几下，旁边有个漂亮的女同事正对着镜子前后左右的打扮自己，两个人的目光在镜子里相遇，都笑了笑。秦远看着想这才是赴约该有的心情吧？　　　　是一家徽菜馆，他常去的地方。　　　　她跟着身着旗袍高挑靓丽的服务员走进包厢，一室灯火辉煌，绕过一架巨大的山水屏风，风格却变成了白墙青瓦，流水人家，玲珑雅致，更符合他们这种人一贯的风格。她听见屏风后有麻将声，这才知道他还请了其他人。听见有人进来了，几个人结束了打麻将，端着茶举着烟说笑着从屏风后绕了出来，她一个都不认识，傅奕新也没有刻意的给他们介绍，男人们好像都心照不宣似的也不多问，直接落座。秦远是今晚唯一的女性，理所当然的坐在他旁边，默默地吃菜喝茶，低头敛目，滴酒不沾，她能感觉到桌上的人都在用怎样的眼光在看她，然而已经来了马上走又不合适，不知该怎么处理这种处境的秦远只能沉默。听着他们说说笑笑，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傅奕新也没有刻意的理会身边的秦远，可是会把端上的新菜先转到她面前，会招呼服务员给秦远添水，礼貌周到也做到不着于痕迹。菜过三巡的时候，男人们开始开始推杯换盏彼此乱碰，傅奕新也喝好几杯，面色红晕。　　　　他点上一支烟靠坐在了椅子里，手搭在秦远的椅子背上。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傅奕新低头笑了笑，再抬起头来问：“菜的味道怎么样？”　　“好。”　　秦远抿了口茶水，放下杯子，不慌不忙的转过头，她知道傅奕新今天给她摆出这样的阵势绝不是为了单纯吃个饭这么简单，可到底为什么她又想不清楚，对上了傅奕新的视线，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付奕新眯起眼睛看着秦远，她的两颊红润，嘴唇红亮。那双清冷眼睛里的内容让他的心猛地一跳。　　“傅总你常来这里吗？”　　“嗯，还有上次那个会馆，菜的味道还行，南方口味，环境也不错。”　　“那么，我就很奇怪了！”　　“什么？”　　“按傅总的这个品味，上个周末你是怎么把粗茶淡饭都咽下去的？”　　　　秦远说完再不去看他，转过身又去喝茶，傅奕新一愣接着笑起来，他们这种情形和傅总发出的笑声在桌上的其他人看起来就暧昧的很。　　　　傅奕新笑完，低声对秦远说：“你的手艺也不错，没有恭维。”　　秦远没再说什么，片刻后，她看着傅奕新低低的说。　　“傅总，今天谢谢你，我想…早些回去了。”　　　　傅奕新其实早看出来秦远吃的并不自在，拘谨矜持，小心翼翼，和这种场合和人格格不入，上次在会馆吃饭，他们离的远，他觉得这个女人清高的有些装，送她回家一路上她除了说了声谢谢也一言不发，他硬闯进她的家，离的近一点，还吃了她做的饭菜又觉得她不像是故意装的要放线钓鱼的那种女人，让他越想越觉得被刺激到了的是她最后问的那句“您贵姓？”居然连他姓什么都没记住！如果她不是装的，那可想而知，那次去会馆肯定是被他们公司的领导强拉着去的，这就让傅奕新很不舒服，自尊心都有些被贬到的感觉。也许平时是被人捧惯了，怎么在这个女人面前就这么的被轻易忽略了过去？他有些不甘心，也是凑巧他这才安排了今天的饭局，大家都没带女伴，他却想到了秦远。在他面前装的女人都什么道行他又不是没见过，他倒要看看秦远到底还会装出什么花样来？　　　　可是，当秦远走进包厢被这一众人给惊吓到的那一刻，她的目光清澈直白的向他投出不解和问询，他就有点后悔了，因为那一刻，他明显的感觉到了秦远的退避甚至是有些害怕，她不知所措的在门口顿了那么一下，要不是他及时的迎了过去，把她在一众人的注目下带上座位，他想秦远可能会说句走错了然后转身跑掉，就像上次在那个会馆，他们那个副总提出请他送送她时，她就被吓跑了。　　她不是那种人。她的拒人千里之外不是装出来的，她也不是真的清高，是她内心的胆怯和不知道与他们这些人怎么周旋的真实流露。她不属于这个圈子。　　　　傅奕新坐在她旁边，用眼角瞥着她始终低垂的眼眸，安静的喝茶吃菜，几乎没什么存在感，他甚至能感受到她的僵直，就没话找话的跟她说了几句，当她说自己想回去的时候，他也没有意外，这才符合她的个性。他点头说好。　　　　那晚，傅奕新马上就让司机小关送秦远回去。半个小时左右小关回来跟他汇报说秦小姐谢谢的您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