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这个冬天第一场雪飘洒而来的那天，秦远在家里炸了一小盆丸子，准备做丸子烩菜。　　　　火腿片、白菜、冻豆腐块、粗粉条、冬菇、炸土豆还有木耳。　　　　当然，还有一碗高汤。　　高汤是秦远用鸡架和棒骨熬出来的，放凉再冻进冰箱冷藏。她只留了一少半，把另一多半送到袁蜜那儿去了。　　　　其实那天她没说，她小时候也挺喜欢吃这种丸子烩菜的，只是特别讨厌里面的肥肉片子。秦远也有好长时间没吃这种烩菜了，该说这种大烩菜就是冬天的饭菜，小时候，一入冬季每家都冬储白菜、萝卜、土豆，开了春才能见到绿色菜蔬，所以，在这种烩菜里，白菜土豆和粉条就是主要食材，北方人家里，一到了冬天都会存储冬菜，大锅菜没什么稀奇之处。　　　　谁能想到尝遍美食生活富裕的傅总会馋小时候在食堂吃过的丸子烩菜？　　　　只是那天她怎么也联系不上傅奕新，电话开始没人接最后关机，丸子烩菜从热腾腾变得冷冰冰，窗外的飞雪一直未停，这个冬天来的真快，　　　　室内的光线暗下来的时候，秦远给自己热了一小碗烩菜，盛了一碗米饭。　　世间一切美的东西都需要共鸣，美食尤甚。　　自己吃饭的时候，胃口就变得恹恹的，她知道今天的丸子烩菜味道很好，可惜没人分享，吃进嘴里也就那么回事。她害怕自己又陷入孤寂当中把傅奕新隔三差五来吃顿饭的行为当成是生活的常态开始期盼。因为，她不得不承认，她已经开始习惯两个人的餐桌。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人家来也正常，因为人家付过钱了，人家不来也正常，因为人家有地儿吃饭。　　　　秦远拼命的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看电视剧，看娱乐节目，给袁蜜打电话，问她那儿雪下的大不大？袁蜜急三火四的说雪下得特别大，她还忙着倒腾她的后院的棚子呢。　　　　最后，她问袁蜜：“你想吃丸子烩菜吗？就是那种小时候姥姥家做的那种烩菜。”　　袁蜜一头雾水，说：“啥？烩菜？不想吃，我这会儿呀就想喝两口。”　　“……”　　“哎，远儿，你那什么，有空再熬点辣酱给我送来呗。”　　“啊？上次那一大盒全吃完了？”　　“还没，不过，快了。客人们都说抹在烤馒头片上特好吃……”　　“好吧。”　　看来滑雪场一开，袁蜜那边的生意真的不错。　　　　晚上九点一过，家里安静的像是深夜，她准备窝进被子里看看书就睡觉的。听见咚、咚、咚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傅奕新从机场送人回来，因为下雪路况不好，车堵在高速路上，一堵就是一个多小时，电话是一个接一个的打过来，秦远的电话他没接，知道她一定做了好吃的在等他。结果电话也没电了。等回到市区又马上赶到工地，处理了一些事情，雪越下越大了，临走时他他吩咐下去，工地暂时停工。　　　　天色昏暗，这才觉得自己饿的胃疼。　　　　他根本也没想着时间已经晚了，直接让小关把他送到了精诚小区。　　　　来开门的秦远穿着睡衣外面裹着件长毛衣，披散着头发，光脚穿着拖鞋，一室的温暖，一室的明亮。　　“你，刚才在睡觉吗？”他很自如边说边脱下外套换了拖鞋。　　“哦。”这都几点了？　　“今天吃什么？我饿的很了，你吃了吗？”他跟到他自己的地盘一样熟稔，走进卫生间，洗手。　　“我已经吃过了。”　　　　秦远看着他换下来的皮鞋面上有泥点，外套的两肩也有点潮湿。他是刚从工地回来的，她把头发随便挽了起来转身进厨房，去给他热饭。　　　　傅奕新洗了手过来靠在厨房的门框上看着秦远在厨房里点火忙碌，她是个贤惠的女人，像她这么年轻又热衷于做饭的女人，他还没见过。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外面特冷吗？”　　“嗯。”　　“傅总，你下午怎么不接电话呀？”　　“哦，手机没电了。”　　“你去坐着吧，今天吃丸子烩菜。”　　　　一听丸子烩菜，傅奕新露出了笑容，赶紧听话的坐到了餐桌旁，顺手又把电视打开。电视的声音干扰了刚刚还像深夜的清静，秦远在厨房里看着砂锅里的烩菜冒出了小咕嘟，把刚切好的小葱和蒜苗碎撒了进去。锅里的咕嘟着的热气带暖了厨房。　　　　砂锅丸子烩菜，一碗米饭，一小碟辣酱，烩菜里的丸子好多！端上桌来，砂锅里还冒着小咕嘟，各种食材在这种热气腾腾的小咕嘟声音里浮动着，这让傅奕新更觉的饿了，饿的时候吃什么都香。　　　　“你再吃点？”傅奕新举起筷子问。　　秦远给他倒了杯茶，放到他面前。　　“你快吃吧，我吃饱了。”　　傅奕新点头再不多说什么，先舀出一个丸子来吃。　　秦远坐在他对面，看见他吃的稀里呼噜的头都不抬，怎么也觉得自己也有些饿了呢？　　“和你吃过食堂的丸子烩菜一样吗？”　　“没吃出来。”　　“什么？”　　“一样，一样。”　　　　怎么可能一样？那大食堂里的烩菜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丸子？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内容？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味道？他不得不再次肯定秦远的厨艺。　　　　傅奕新吃饱喝足，拉开窗帘看着外面的迷茫的风雪天，秦远正在收拾桌子。他懒洋洋的，有些舍不得离开这个温暖的所在。　　　　“秦远，我今晚能不走了吗？”　　　　秦远愣住。　　　　没有得到回答的男人，也不着急，继续看着窗外路灯下的纷飞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