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汐几乎是和她爹同时接到消息,北越有军士调动,将领还是王子裴睿。
从她爹给她提供的情报看得出,这裴睿并不常带兵。
“难道没人告诉过他行军打仗时多少应该遮掩一番?”
裴睿几乎可以说是敲锣打鼓告诉所有人他要带兵,只是目的为何暂时还不明确。
“据奴婢所知,那个裴睿是个只知舞刀弄枪的武夫,之前并不算多得北越王的重视,所以可能是一时得意?”
贺兰汐眉头一挑,那岂不是和从前的自己一样?
这样的话自己就要对这情报多信一两分,像她们这种纨绔草包,得势之后想的就是如何要在第一时间内显摆出来,那要是谁敢让她忍了让了,肯定也是不会听的。
贺兰汐想着,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她现在已经能冷静看待从前的自己了,那时她以为没了出路,后来还不是在一次次贪生怕死中苟延残喘了下来,她深觉得那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才是对的。
她现在就是要多留下一座座青山。
新搭成的屋子,到处都还点着驱虫的草药,熏得旁人都不敢靠近,正好,贺兰汐躲了个清净。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秦大夫总是那么暴躁,要一个人整日面对一堆无解的杂事,起初的善念总是会被无能为力消磨。
从战场上活下来的人心里或多或少都有点不同了,只是有些人能控制有些人却放任。
就昨日,一个伤刚好转的士兵就调戏给军营送菜的农妇,且那还不是普通庄子上的小妇人,是军田里的军户,她的夫君已经战死,留下一个不到三岁的女儿,平日在种军田外自己又多开了荒地种菜,还接了各村之间拉运送菜的活计。
就这么一个为了生计不得不把自己像个陀螺抽着往前走的小妇人,被人调戏后还想着忍气吞声活下去,但那个士兵咄咄逼人,非要小妇人改嫁于他,甚至还想再次动手动脚,这次小妇人终于反抗,用尖木刺戳瞎了士兵的眼睛。
这事闹回军营里,军医正给士兵包扎呢,秦克冲进去就把军医连带医药箱都扛走了。
这事还是卫年颠颠地跑来和自己说的,他象征性的劝了几句秦克,被扇出来后盯着巴掌印溜遍了伤兵营,众将士的谈资就从秦克变成了自己。
“师弟这人还是太倔。”
卫年还微红的左脸在帮贺兰汐种完一拢草药苗后终于累得肤色均匀了。
“当年我们跟着师父下到山里采药,寄宿在一个农户家里,那家人多年无子,求到我们面前,说自己如何可怜。”
卫年转了个方向,怕远处侍弄小苗的贺兰汐听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