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当时还小,也帮着那家人求师父,那时不懂为什么师父答应后深深叹气,后来那户人家的女主人有孕后我们都非常开心,即使后来那降雪,暂时不能进山,师弟还是不辞辛劳跑去那替人家保胎。”
“后来呢?”
贺兰汐从地那头走过来,也不是非要种完一整拢才能回头,先种齐一头也行,主要她也想多听听这些老前辈们的故事。
“我那时偷懒不愿意多跑,你也知道,能有草药的深山那村子有多远,以前师弟都是一去两天,那次却连夜回来了,身上还带着伤。”
贺兰汐觉得卫年铺垫得也够了,停下手里刨坑的小锄头看着卫年。
“卫医正,我知道你想叫给秦军医说几句好话,但你这吊人胃口的本事太厉害,不去说书真是可惜了。”
卫年“嘿嘿”一笑,也不恼自己的小心思被贺兰汐拆穿,反正贺兰汐也算间接承认了自己身份不一般,那就是能帮到秦克。
“那次师弟又去给那户人家看诊,站在院外听到了那户人家嘴上说着感谢我们的医治,其实背地里对我们心有防备,上赶着的不是买卖,那就一定是我们的医术不精想用他们练手,就自作主张又去求了那么歪门邪道的东西,说是一定能生儿子的。”
卫年想起那时鼻青脸肿回来的秦克,还有后来闹上医馆把师父和他也打成鼻青脸肿的样子,他也不能说现在的秦克有什么不对,只是那转变的契机太过突然也太过惨烈了。
“那家人不听劝告喝了符水,产妇立刻就见红了,师弟想给产妇救治又被说男女授受不亲给挡了出去,他在门外听那产妇逐渐没了气息,孩子也哭得很弱。”
贺兰汐不知道该说什么,总觉得卫年陷入了回忆,事情也不是到此为止。
“师弟原本以为那户人家会好好珍惜那个得来不易的孩子,谁知,唉,那家男人一看生的是女儿,指着师弟的鼻子就骂为什么不是儿子,当初我们信誓旦旦要给他们家传宗接代,为什么会是个赔钱货。”
贺兰汐听完这话,一锄头下去那坑都比旁的多深了几分。
“师弟被打了一顿回来,我当时也觉得这件事结束了,我们都该学到一些教训。”
这次换卫年一锄头下去,只不过他敲到了一块石头,可能是开荒时遗漏的,他只觉得虎口发麻,震得他早就麻木的心又好像回到了那时。
“晚些时候那家男人就把他娘子的尸首拉到医馆前摆着,说是我们医馆治死了人,要我们赔偿他银子,还要再给他买一个娘子。”
贺兰汐面上已经没了表情,看卫年还要继续说下去,她就忍着没开口。
“那时我们穷得很,拿不出银子那男人就要砸医馆,我和师弟护着师父又一起被揍了一顿。还好师父平日为人和善,衙门的人来得快,男人闹事要被关上几天,他知道怕了,就说他才是受害人,娘子被庸医治死了,还嚷着自己还有个刚出生的孩子要照顾。”
卫年的神情有些落寞,思绪飘远,又想起那时年少的秦克红着眼对官差揭穿男人。
“师弟说那男人说谎,那户人家的亲自帮着男人揍秦克的时候,男人已经把刚出生的女娃儿丢进山沟野河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