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锋利的箭尖,钟毅讶然不已,他实在不知这箭何时跟李兰花借过怨。
正思忖间,李兰花忽而爽朗质问:“那天在山上,是不是你故意将兔子丢给我的?”她眼中闪动着莫名地眸光,虽是问他,那语气几乎已是肯定了。
她顺着箭尖看着钟毅,难怪她歇脚的地方突然出现一只兔子,难怪那兔子身上的箭被人折断了,眼前这只折断的箭尾跟那天的一模一样,而箭头那端,赫然刻着一个遒劲的“钟”字!
偌大的虾子沟村,只有这么一户姓钟的,若是钟毅把这事儿推脱到他爹身上,李兰花也是决计不会信的,毕竟自她嫁过来便知,钟父整日在田垄间忙碌,从不进山打猎。
钟毅闻言,顿觉松了口气,原来娘子为的是这事儿!
这也没什么不方便承认的,彼时与兰花素不相识,折了箭头只是为了防止多生事端,一时生出恻隐之心,他并不想惹人注目。今时不同往日,兰花已是他明媒正娶的娘子,尚未说出,他的心底竟莫名泛起一丝甜意,面上也勾起一抹明朗的笑来,初时的责任感,不知不觉已在他心底扎根发芽,蔓延出旖旎的情意,那日上山,实在是最玄妙的决定。
“不错,是我!”钟毅眸光熠熠,坚毅的面容恍如上等和田玉,透着淡美宁和的气晕,让人移不开眼,一不小心,便会将整颗心都陷进去。
床角灯芯跳跃,李兰花只觉心头似也被那灯花般哔啵了一下,晕晕的,印在墙上的身影摇摇曳曳与他的勾结在一处,一点也不真实,心门似被挤开了一道缝隙,看不见的情绪杂糅在一起,噗噗地往外窜。
真是太过玄妙,她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所有绝处逢生的机会竟都是他给的,她仿佛看到初来的自己如一棵被人碾进尘埃的草芥,因为他,而长成今日这般坚强积极的模样,如若那日没遇上他,这会儿她会不会已经向这个时代这个身份妥协?
她的眼神跟平时大为不同,浓烈的情绪压得钟毅心里沉得发慌:“你……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我从前不会将猎物送于旁人的,也不会借此去亲近其他女子,你别听信那些流言……”
好好的几乎要冒出粉红泡泡的氛围就这么被打破了,李兰花闻言,只觉额角青筋直跳,这人果真是缺心眼儿么?他哪只眼睛看到她在责怪他了?他这是怕她以为他时常送猎物博姑娘欢心,所以被人当成老色鬼?就冲这察言观色的本事,她终于明白,他是凭真本事单身二十年的。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他还能不了解他?看似情话连篇,本质还是个榆木疙瘩,她这几日好生梳妆打扮,比先前不知好看多少,不说多美貌,清秀可人是说得上的,连钟母都夸她几句,钟毅却愣是连个特别的眼神都没有!甚至比从前更克制收礼,有这样的好色之徒吗?
不用说她也明白那些流言怎么来的,钟母无意间说起过,之前也有几户人家上门打听过钟毅的亲事,只是钟毅被那尤寡妇吓得,整日往山里跑,离人家都远远的,别提说话了,再者钟母也觉得可以再缓缓,便没在意。这不,拒绝得多了,人家面上不好看,当然生了怨气,流言一出,没结成亲就不关人家姑娘什么事了,全算在钟毅的德行上。
李兰花白了他一眼,不自觉地带着三分嗔怪:“我困了,懒得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