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时间尚早,再加上冷柏轩酒未醒彻底,四人就放慢了马速,到最后基本就是骑马散步的状态了。 柳昕月坐在冷珏身后,细细回忆着刚才冷玹和洛溪见面的那一幕。 冷玹酒醒后果然来到听风阁喝茶。见到冷珏和柳昕月,他立刻眼睛一亮走了过来,但目光一落到背对着自己的蓝衣公子时,那满脸的笑意就硬生生僵在了脸上。 柳昕月非常庆幸洛溪没有看到这一幕,要不然可真是戳他心肝儿了。 可冷玹毕竟是冷玹,变脸的速度可不是一般的快。转眼间,他就恢复笑脸走了过来。 “哟,都在啊。”他拉开空位的椅子坐了下来,把一边的洛溪吓了一大跳。 “明衍也在啊,”他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然后笑着望向他,“好些日子不见,似乎又长高了一些啊。” 此时的柳昕月内心在咆哮,高你妹啊!人家坐着好吗!都快缩成虾子了好吗!你哪只眼睛看出来他长高了! “嗯。”洛溪根本不敢看冷玹,握着杯子的手关节已经发白。 “你大哥还好吗,我也好久没有约他小酌了。”冷玹轻啜了一口茶继续说道。 “大哥挺好。”洛溪低低地回答。 “那霓裳……”冷玹继续。 “她也好。”洛溪也继续。 “那……” 柳昕月开始翻白眼了。冷玹这架势是准备要问候洛氏全家吗? “兄长,凌煜虚实如何?”冷珏似乎也听不下去了,淡淡地抛出一个话题。 冷玹愣了一下。洛溪也抬头看向了冷珏。 “你们有事商量,那我先走了。”洛溪腾地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都是自己人,无妨。”冷珏又开口,冻住了洛溪的动作。他哦了一声又缓缓坐下了。 柳昕月在心里使劲儿给媳妇儿鼓掌。 “那小子嘴很严,没套出什么东西来。”冷玹端起茶杯想喝却发现杯子已经空了,刚想伸手拿茶壶,却发现洛溪已经抬手给他倒上了。 他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洛溪慌忙撇开脸,耳根红成一片。 冷玹笑了一下,继续说道。 “凌家这些年一直神神秘秘的,凌若寒家主也常称身体不适没有出席家主会。虽然现在盟里有很多人瞧不上他家,我总觉得他家没那么简单。” “我爹也这么跟我大哥说过,”洛溪突然插上了话。见大家都看着他,脸又红了一阵,“前些天我在书房外无意听到的。” “既然盟主也是这个意思,那我们还是多防备一些为妙。”冷玹一口饮尽了杯中茶,“时候不早了,我去叫爹,你们俩先去门口备马。” 见冷玹起身要走,洛溪慌慌忙抬起来头,却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看。 “明衍,日后别掺和盟里的破事,不适合你。”他微微地笑着,伸手拍了拍他的头,“改天让你哥带你到红叶庄,我让子桦带你玩儿。” 洛溪被他拍得魂都要散了,满脸通红地用力点了点头。 想到这里,柳昕月便戳了戳冷珏的背,开口问他。 “你说,玹哥对洛溪,到底是什么意思?” 冷珏偏过头看了她一眼,“何意?” “你看他对洛溪的态度啊,不像是不喜欢他呀。”柳昕月压低声音说道。 “兄长并不讨厌明衍。”冷珏回答她。 “可好像也不像是那种喜欢的喜欢他呀。”柳昕月皱起眉。 “废话。”冷珏丢给她两个字。 唉。看来目前是没戏。 柳昕月叹了口气。 “枫遥,爹说他感觉好多了,咱们快走吧。”冷玹的声音在前头响起。 “嗯。”冷珏应了一声,转头看她,“坐好。” “哦。”柳昕月直起腰板,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没过多久,红叶庄就在眼前了。 冷琟正坐在门口的石凳上,一看到他们就跳了起来。 “回来得好晚啊!我都等了好久了!” “是爹不好,爹喝多了头疼。”冷柏轩下马搂住了小儿子。 “您又喝多了,待会儿娘该生气了。”冷琟板着脸恐吓父亲。冷柏轩立刻配合他露出了惊恐的表情,“那咱不和娘说了,好吧。” “好吧,那下不为例啊。”冷琟一副大人口吻,看得冷玹乐不可支。 “大哥,我的核桃酥呢?”冷琟伸手扯他的衣服。 冷玹的笑今天第二次僵在脸上,“哎呀,大哥一忙就忘了。下次好吧,下次肯定不忘。” “哼!说话不算话!”小吃货立马不高兴了。 “那,拿去!我给你买啦!”柳昕月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递了过去。 “这还差不多。”冷琟虽然有点意外柳昕月会那么细心地记得这些,但还是心满意足地接过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清风山的核桃酥,味道就是香。 “冷琟你怎么跟狗似的。”一天没逗他柳昕月就浑身不畅快。 “柳昕月!”冷琟立刻咬牙切齿。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我头还疼呢。”冷柏轩摇摇头往庄里走,“槐远,你让吴嫂给我煮碗醒酒汤啊。” “好。”冷玹转身就往厨房走。 “玹哥玹哥!”柳昕月连忙跟上去,“我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冷玹停下脚步看她。 “你跟……” 话还没问出口,她就被一股力量拎着衣领往后拉。仰头一看,果然是冷珏。 “外出一天,先去洗一洗。”他面无表情地看她。 “臭冷珏!”柳昕月恼了。你又坏我好事! 她知道他是故意不让自己问的,可她这一肚子的疑问没有弄明白哪吃的下饭啊! “兄长不喜欢别人过问私事。”他松开了她,淡声道。 “哦。”柳昕月听进去了。她可不希望冷玹讨厌自己。 “日后你自然会看明白的。”冷珏看着兄长的背影又道。 “是吗?”柳昕月也朝他望去。冷玹正和半途遇上的吴嫂说话,那样子哪里像是个大少爷在对下人说话,倒像是晚辈在讨长辈欢心一样。柳昕月不是没有听过冷玹的传闻,大家都说他跟狐狸一样狡猾,谁都不知道他总是带笑的俊脸后,是什么样的一张面孔。他待人究竟有几分是真心几分是假意,没人能揣度得出来。 “玹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柳昕月喃喃。 冷珏低头看了她一眼,又望向了远处白色的身影。 晚饭桌上,冷柏轩果然逃不掉江秀云的一顿唠叨。 冷玹一个劲地帮父亲解释中午那场酒的重要性,江秀云气不过来便连他一起教训了。骂够了之后,全家才终于安静地开始吃饭。 “对了,枫遥,你明天跟我去济世堂一趟。”饭才刚吃一口,江秀云又开口。 “嗯。”冷珏点点头,“何事?” “今天上午送来了个奇怪的病人,”江秀云放下筷子,“昏迷不醒的,大伙儿瞅了半天没瞅出个所以然来,可我看他那样子,像是中了邪。” “中邪?”柳昕月的兴趣一下子上来了。 “嗯,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我看他眉间有道黑影。”江秀云继续说道,“大夫们给他把脉的时候顺便探过灵,都说那人没有灵力,脉象也没有问题。送他来的人说,他原本好好地吃着饭,说倒下就倒下了。” “嗯,听起来是像中了邪,夫人睿智。”冷柏轩插嘴拍拍马屁,江秀云瞥了他一眼,没理会。 “二哥,可中邪之人身体里不应该是有邪气的吗?探灵怎么会探不到呢?”冷琟虚心地求教。他自幼灵力不如两位哥哥强,也还未到定灵派的年纪,但这些理论知识,他还是一直在学的。 “邪气还没散开,探灵是探不出个所以然的。”冷珏回答他。 “明天去看看就知道了。”柳昕月下结论,“云姨,我也想去看看,行吧?” “当然可以了,你就跟着枫遥去吧。”江秀云瞅着这俩人外出一天办个事,关系似乎好了许多,心里正欢喜,怎么可能不答应让他们多待一块儿。 柳昕月转头看了眼冷珏,他并没有反对,只是默默的细嚼慢咽。 嘿,媳妇儿同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