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桀桀桀桀桀桀!”
一声凄厉尖锐的怪笑,伴着一串扑棱棱巨响,突然响起,将屋内二人几乎惊出一身冷汗。
“谁!”
蛟二低声发问,一把放下手中的书,便朝门外追去。谢慕行也快步跟上。
二人刚走出东厢房的门廊,正遇一个硕大无朋的黑影从头顶掠过,朝后院去了。
“你看清了吗?”谢慕行沉声,此前交谈中的隐隐笑意已全然消失了,只透出一丝紧张。
蛟二眉头下压,摇摇头,“不过,看起来像一只鸟。”
这么大的鸟,若是出现在海上,或许还算平常。毕竟大洋辽阔,连鲸都显得渺小。
而这巨大的黑影足有三丈宽,刚才的一瞬几乎挡住了整个前院的光,这若是鸟类翼展,蛟二不敢想象那鸟有多么巨大。
“走。”她紧锁眉头,拔出了腰间的剑,快步朝后院奔去。
穿过正堂左侧的门廊,二人脚步匆匆,进了后院。可这院中空空,刚才那巨大黑影已无处可寻。
“难道是朝院外去了?”谢慕行环视一圈说道。“出了胡府朝西北边走十里便是玉荫山。”
蛟二四顾寻不到那巨鸟踪影,也认同谢慕行的说法,而此时她才感觉一道冰冷的液体从额前滑下。
抬手一摸,竟鲜红如血。
“这,李二公子你何时受了伤?”谢慕行见状紧张出声,甚至怕蛟二伤到头部会晕眩,已向前两步将她搀住。
“无碍,这血是方才那黑影飞过时滴落下来的。”
谢慕行松了口气,脸上的紧张又转为疑惑。
“难道这黑影受了伤?”说着,谢慕行回身看向地面,果然,被熏得灰黑的地砖上,有些斑斑点点的反光。
他蹲下身,用手一沾,黏腻非常,借着蛟二手中的火光一看,果然是血。
这星星点点的血迹连了一路,指向了那已只剩几面破败砖墙的西面厢房。
二人盯着那已没了屋顶的厢房的黑漆漆的门洞,都有些紧张。谢慕行回头看了蛟二一眼,蛟二回他一个眼神,二人即刻会意,蹑着脚轻轻退到门廊下,贴着墙根一步步朝西厢走去。
蛟二尽量屏住呼吸,微侧着身子移动,这时她耳里听到的,除了二人谨慎的呼吸声,行走时衣角的摩擦声,偶尔拂到面上的风声,还有些奇怪的窸窣声。
蛟二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
正堂门廊离西厢门口不过二三十步,二人虽轻手轻脚,却也走的很快。
蛟二走在前面,她身子微微后仰,侧头给了身后谢慕行一个眼神,示意他去门另一侧。
而谢慕行不愧是都巡检司任职之人,果然明白,朝蛟二略一颔首,便轻飘飘地一步垮了过去。
见谢慕行已就位,蛟二手把在佩剑之上,朝屋内探头。
她的角度,刚好可以西厢房屋内整个左侧空间收入视线之内。
这里一片漆黑,墙角生出的杂草,角落悬的蛛网,墙上斜搁着的房梁,都与方才她初探时一般无二,屋内空空,别说巨大的黑影了,连个耗子都没有。
她抬头对谢慕行一点头,示意这一侧无碍,待他查看另一侧,而谢慕行此时却动作凝滞,单薄的肩即使是在空荡的衣服里,也看得出已绷得紧紧的。
他只将眼珠转向蛟二,快速地皱了皱眉,又将眼珠转回西厢房右侧的黑暗中,几不可见地抬了抬下巴。
蛟二呼吸一滞,朝他点头,后退几步离开门边,脚步极轻地朝谢慕行身侧迈去,又极轻极缓地抽出手中的剑。
她挪到了谢慕行身后,她猫着腰,探头朝厢房右侧看去。
这一侧也是一片漆黑,可是在蓬乱的杂草和七零八落的散乱家私之间,多了一处深不可见的黑暗,像一个巨大的洞穴。蛟二眼瞳一颤,还来不及细看确认,就听到那谢慕行喉中发出极轻微的一声浅咳。
那黑洞蓦地一动,漆黑之中竟有些许光泽反射,恰如鸟羽。将这动作看在眼里的蛟二,只觉紧张得心脏几乎冲破胸膛。而没忍住咳嗽的谢慕行,此时也懊恼非常,侧头对蛟二做出一个抱歉的表情。
可蛟二眼睛死死盯着那黑影,并无暇看他。
难道真是巨鸟?
这黑影翼展三丈,如今缩在这厢房中,头顶也几乎超出原来房顶的位置,若真是巨鸟,那确是世间罕有。
虽在螣村见识了粗如巨桶的大蛇,可这巨鸟在蛟二眼中仍是十分怪异可怖。她咬了嘴唇,抬眼看身前的谢慕行,扯了扯他的衣袖,对他偏偏头,示意暂时退开。
谢慕行会意,二人便又小心翼翼地蹑脚撤步。可偏偏蛟二身后落了一根早已被风干得酥脆的枯树枝。
啪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