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两?”王氏对这个数目有些惊讶,她微微眯了眼睛,将目光又落到旁边跪在雪里,低垂着头颅,瑟瑟发抖的何氏,冷笑着说:
“好啊,看来你这恶妇不止拐人,还行偷窃之事!说,你来周府不过半载,哪里来的这许多银钱?”
“夫人,我没有,我没有偷窃,这钱,这钱……”何氏被这厉声质问惊得一颤,连连摇头,满脸的惊慌,可说到这音量的由来,就又支吾起来。
“说不出来那就是偷的。”王氏冷冷甩下一句,便不再看她,收回了眼神,像是看着空中飘飞的白雪,“来人,现在就给我把她拖到马厩吊起来,先赏几十鞭子看她招不招。”
何氏还想辩驳,但嘴里却被塞了一团布,左右上前了两名家丁,一人一边,架了她的胳膊便要将她拖走。
“慢着。”
一个冷静平和但带着些许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庭中众人都被此声吸引了注意,纷纷看过来,就连那不可一世的王氏,也朝那声音方向偏了头。
被众人目光锁定的蛟二面上依然淡淡的,只是眉目间难掩愠怒。她将手下押的周吉交给身后站的几名巡检,示意他们将他双手束起,然后理了理此前抓人时弄乱的衣襟和绑手,再度缓缓开口:
“周夫人,难道要当着都巡检司的面,用私刑吗?”
王氏那双上挑眉眼此时染了一丝怒意。她横眉朝蛟二怒视过来,嘴唇却扯起一抹笑意,对蛟二问到:
“敢问,这位公子是?”
“在下李二。”蛟二只瞄了她一眼,便垂下眼眸,抱臂看向别处。
“李二?”王氏见她如此态度,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只重复了蛟二报上的名字。
而此时一个清朗男声自蛟二身旁响起:
“周夫人,未作介绍,在下玉京都巡检司副使谢慕行,这位李二公子,是我的副手。”
王氏这才注意到,这谢慕行极单薄高瘦,不说话时几乎隐在黑暗里,像棵枯树,说话时那张瘦削苍白面孔被底下的火光映了,竟有几分鬼气。
王氏怔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此前那副不可一世的态度,将眼神里的疑惑收敛起来,抬高了下巴,俯视着地上跪着的何氏和周吉,嗤笑道:
“敢问谢副使大人,和这位李副手,此人是我周家奴仆,我用周家家法教训自家仆役,何错之有啊?”
“周夫人,”谢慕行上前两步挡在蛟二与王氏之间,用他一惯从容带笑的话音对王氏说:“此案都巡检司奉旨督办,相关案犯均要押回衙门受审,若是有人执意阻挠,妨碍公务,那便是违抗圣意……”
谢慕行说到一半,顿了顿,垂眸似是思忖什么,再抬头时已是冲着身后几名高大巡检说了,“按律我巡检司应当将妨碍公务之人当场拿下,押解回京受审定罪。”说着,谢慕行抬手一挥,那几名训练有素的巡检见了这手势命令,一个个立刻抽出腰间佩刀,朝着王氏立成一排,眼神坚毅,只待谢慕行一声令下,便要上前拿人。
“你!”王氏一惊,向后退了半步,却踩到身后丫鬟的脚尖,一绊之下身形不稳,差点跌倒。而那丫鬟被踩了脚,一时吃痛,未能及时伸手将她扶住。
只见她向后趔趄了三两步才站稳,原本淡漠的脸上此时竟也染上了惊慌,而意识到自己展露惊慌的王氏一刹那恼羞成怒,面上几乎气得抽搐起来。
“好啊,果然是京城来的官,”她冷笑着说,每一字都咬牙切齿,“好大的官威,竟在我宅中威胁我。”一边说着,她一边瞪着一双怒目,将巡检司的众人扫了一遍,最后定在谢慕行身上,狠狠道:“你可知我的身份?”
谢慕行正要开口,却听得他身后的蛟二冷冷回应:“不知,也不屑知。”
一边说着,蛟二一边迈步上前,走到那被按在雪地里,嘴里塞了布条,又冷又惧,瑟瑟发抖的何氏跟前。她拔出腰间佩剑,指着押着何氏的两名家丁,还未有动作,便将那二人吓退。
蛟二弯腰将何氏扶起,又将她嘴里塞的东西除下,用眼神吩咐了两名巡检上前来将何氏双臂反绑在后,带到一旁站着,这才缓缓转身,朝谢慕行一拱手:
“副使大人,案犯已抓获,整备一下,回衙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