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住他了?那侍卫头领诧异,瞪大了眼厉声发问:
“你说什么?”
这人现下手无寸铁,去路被阻,竟还狂妄得如此轻描淡写,实在让他料想不到。
“没什么。”
蛟二懒得解释,左手撑住桌面,脚下轻巧一跃,便越过了赌桌和那两位上前要捉她的侍卫。
一串动作如行云流水,在场的众人甚至没有看清,那挺拔的黑色身影就站到了侍卫头领面前,与他几乎鼻尖相对。
“你!”
侍卫头领一愣,大惊失色,忙伸手要抽出腰间佩刀。可刀刚抽出半寸,手上就挨了蛟二一掌,一抖,松开了刀柄,身子也往后一仰,趔趄几步,才没摔倒。
可待他站定了身子再看,那一身玄衣的贵公子已一把撩开包厢的半透纱幔,翻越了二楼的栏杆,纵身跃了下去。
“快追,抓住他!”
蛟二本不想弄出大动静,可方才她越过侍卫头领的肩头朝楼下看到,谢慕行守着的那个包厢里,那个蓄山羊胡的跟踪之人被楼上的动静吸引,抬头一看,便慌忙钻过了包厢之间的檀木隔断,逃向了更深处的另一间包厢,显然是看到并认出了蛟二。
不仅如此,赌坊伙计又往门里带了两名侍卫,来势汹汹,从他们眼神方向来看,是冲着谢慕行来的。
可谢慕行身在一楼,并无她这视野,还老老实实侧着身子朝那包厢内窥探,以为目标还蒙在鼓里呢。
一切发生得太快,谢慕行刚听到楼上的骚动,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到哗啦啦的嘈杂,紧随着众人的惊叫喧哗,再回头一看才发现,方才一瞬,蛟二竟已稳稳落在了一张赌桌上。
还未来得及站起身的蛟二此时单膝跪在赌桌之上,她猛地抬起脸,被金银珠翠的发冠高高束起的发髻被方才落地的动作震散,发尾凌乱地覆在她脸上,她也只是匆匆向后一甩,那双黑亮的眼眸朝谢慕行的方向看过来。
“那人往里逃了,快追!”
谢慕行这才意识到目标已先他一步择路而逃,忙回身撩开纱幔,一看果然,那人已钻到后面的包厢里去了。
他眉头一皱,迅速撤一步到包厢外,又转向紧邻的后一间包厢,三两步冲了过去。可那间包厢的赌客们此时恰好被那突然钻进来的男人吓了一跳,又听到外面这么大的动静,一个个惊慌失措,往外鱼贯而出,将谢慕行去路阻住。
等他手忙脚乱地拨开了逆向而来的赌客,那山羊胡已又钻到下一间包厢里,引起了下一波的骚动。
蛟二这边,还未来得及翻身下桌,二楼的侍卫们已经匆匆来至一楼,侍卫头领怒发冲冠,拔出腰间佩刀大喊,“抓住那个黑衣服的!”,手下的两名侍卫得令,便气势汹汹朝她来了。
一时之间,骚动如涟漪般从大厅左右两处蔓延开,很快传遍了整个赌坊。水波自会平,而人群的骚乱却愈演愈烈,不一会,整个赌坊大厅便乱作一团,众多赌客惊叫连天,生怕赌桌上自己的银钱被人污了,更有甚者则趁乱将赌桌上的银钱一股脑往自己袖里扒拉,更是引得众人咒骂。
蛟二连忙翻身下了赌桌,猫着腰钻进了骚乱的人群。
她个子不高,身姿又敏捷,一袭黑衣钻进了乌压压的人群,一下子就没了影。那几名追她的侍卫举着刀冲人群大呼大喊,可无奈如今这坊里的一众赌徒,满心满眼的都是金银珠宝,根本对侍卫们的呼喊充耳不闻,只满桌满地爬着,缠斗着,撕扯着,让人跨不过也推不开。
而蛟二灵巧,钻进人群后不一会便到了谢慕行的身边。
“小心身后!”
谢慕行感到手腕被人抓住,一低头,是蛟二。她如今发髻散成了马尾,自头顶倾泻而下,碎发随着她动作拂过脸庞,落在她额前,两颊,而那张脸,虽说是皱了眉头凝眸四顾,满脸的紧张,却难得地十分生动,竟让谢慕行看得一愣,无暇思考她说的小心是什么意思了。